85度c小說網

“胡統領怎麼能如此輕易的把他放走了,xiǎojiě被困這麼久,這車夫不得好好審查一番嗎?”

說話的人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格外忠厚老實的模樣。

玄嵋頭疼起來,她不怕那些偷奸耍滑私心重的人,隨手也就應付了,可這等腦子耿直的老實人,反倒才是難辦。

胡三清顯然也是同樣想法,他不尷不尬的笑了下,對那人說:“黃大哥,我知道你衷心護主,可在大街上這樣聲張着,着實有些不合適;況且,xiǎojiě既然讓人走,咱們就只管打發了人就是了。”

他對這人的態度,以及尊稱一聲黃大哥,顯然這黃姓的護衛,是個品性端正之人,不是有意使絆子拖累,玄嵋的臉色就好看了些。

這台階給出來了,黃護衛卻沒打算下,反而義正言辭的擺了手,肅聲反駁:“胡統領我往日尊敬你年輕有為,可今日xiǎojiě在前,怎能犯了懈怠的毛病?”

饒是胡三清和人打慣了交道,骨子裡畢竟內靦,臉上就有些掛不住,聽見周圍的人群有不少駐了足,窸窸窣窣議論起來,便知道不能由着黃護衛繼續說下去了,若真在大街上撕扯,還當著玄家二xiǎojiě的面,那還得了?

“小李,你去把來時帶的斗篷遞過去,好讓xiǎojiě給披上。”他吩咐着,身後就有一人答應了,將件厚實寬大的斗篷,避開視線遠遠的遞給了瑚點,幫着玄嵋穿上又戴好兜帽。

這麼著,就將玄嵋遮了個七七八八,不怕人瞧見議論了,玄嵋暗自點頭,心想到底周全些。

胡三清微鬆了口氣,想着速戰速決,就湊到黃護衛身邊,小聲的提點暗示道。

“你說的是,可這畢竟大庭廣眾之下,不比在王府里,若是張揚的拘了車夫審問,圍觀之人見這陣勢,還不得誤會咱們xiǎojiě在馬車裡藏了人……怕是傳着傳着,要傳出些什麼對王府,xiǎojiě不好的話來,到時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話糙理不糙,胡三清的話明顯勸得黃護衛意動,他遲疑了一瞬,隨即嘆氣應下了。

“還是你想的周到,xiǎojiě安全為重。”

“哪裡哪裡,黃老哥才是忠心耿耿,值得老弟學……”

他們聲音雖低又很快交涉完畢,可玄嵋五感靈明,聽得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才對胡三清的那點子欣賞,登時煙消雲散了。

什麼車裡萬一藏了人,可真會猜敢說!

玄嵋心虛的念叨,對胡三清氣得咬牙,因他到底把問題擺平了,也不能算賬,就權當沒有聽見,可對胡三清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日里摸爬上位的,有了些了解。

“是是,大爺說的極對,小的這就滾了,不給xiǎojiě礙眼。”車夫一連串的應了,抬眼瞧見玄嵋的示意,拜王府護院所賜清出的一條路,趕了車就飛也似的鑽開人群走了。

玄嵋見車尾鑽進黑壓壓的人群,徹底瞧不見了,心中方落下了一塊累重的巨石。

司延棠,屆時再見了。

“xiǎojiě,您看現在可是要回府上?”瑚點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問。

她話剛說完,胡三清和姓黃的護衛兩人,就也跟了過來,衝著玄嵋躬身請示:“xiǎojiě不論如何,且先回王府去一趟吧,小的雖不知情,究竟可有發生了什麼事?可瞧着田媽媽的樣子似乎很是着急呢!”

玄嵋頭也沒抬的說:“王府里這會子可是開宴了的?是誰在花廳照料着?”

胡三清聞言就忙不迭的回:“出來時應當就已經開宴了,至於是誰照料着的,小的也不知道,應當是大xiǎojiě吧。”

姐姐?

憑藉田媽媽的精明,才不會讓她,涉足趟進這趟渾水的。

玄嵋對此放心的很,思緒一轉心念道,她才不信,開宴之前這麼自由的好機會,玄惜婉籌劃努力這麼久卻沒有一點動靜,還有那該來的,不該來的人,原本大多是看在王爺的面子上,可這會子連自己這個由頭都沒有回去,還不得藉此機會,發作法做什麼火氣才是。

更何況,還有穆霽那個陰魂不散的……應當是田媽媽利索,發生了什麼被遮掩過去了,連帶着胡三清在內,幾個內院的護衛也不知道。

“好吧,出來的好似是有些久了,既然田媽媽擔心,那咱們就回王府里去吧。”玄嵋撇撇嘴,作出一團孩氣的委屈樣,沒有忘記掩飾下自己,以免在外rénmiàn前漏了馬腳。

她鬆了口,周圍的幾個僕從就都臉上帶了笑,俱是連連的說:“是,是,xiǎojiě說的極是……”

“不過在回去之前,我還要先去一趟回原樓。”她忽然道。

“xiǎojiě您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瑚點嚇得臉色一白,轉眼對上玄嵋笑着的雙眸,她似調侃道:“怎麼?你只顧着和我回去,卻忘了要帶上你枝兒姐姐幾個了?”

大街上人龍混雜的不宜久留,玄嵋不欲在人群間,被人當了猴子看,見遠處這情況,確也找不到馬車等代步的工具,於是就被胡三清幾個給簇擁在了中間,再由兩個護衛開路,這麼著嚴嚴實實的朝着回原樓,一路擠了過去。

她這裡離回原樓並不遠,從回原樓那小門出來,置身槐房的巷子來看,似乎看着頗有些悠長;可換做在主幹上,便徑直縮短了足有一半的路程。

等到一行幾人,挪到了回原樓前的時候,玄嵋不出意外的,瞧見那守在門口的幾個外院護衛,仍是恪盡職守的模樣,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所守着的人,早已不在回原樓中,遠遠見了人來,齊刷刷的掏出了腰間的長劍。

“此為禁地!幾位改日再來,請繞路走吧……”他話無機會說完,待看清喬裝的胡三清的模樣時,臉上有些微妙變換。

這不是那個內院新晉的胡統領嗎?怎今日出了王府?

縱然都是鎮南王府之人,可內院和外院幾乎是毫不交集,平日里所履行的職責,也可謂天差地別,相互所見的次數少之極少,最多只是幾個領頭之人,互相通過消息見過模樣,略有幾分交情罷了。

胡三清知道,這群外院護院,通常自詡為身法高強護主有功,平日里要隨王爺,都是做些外出的要職,便有些看不慣他們這些護衛內院女眷的。

胡三清心中門清兒,都懶得跟他廢話,徑自將身後的玄嵋讓出來,抱拳道:“我等幾人護送xiǎojiě過來,煩請李侍衛給xiǎojiě讓一條道。”

xiǎojiě?哪位xiǎojiě?

李護衛正茫然間,抬眼對上玄嵋兜帽下熟悉的臉,頓時大驚失色。

“二,二xiǎojiě,您怎會在這兒?”

玄嵋笑笑:“你是當真想問我這話的?”

她的話像擰了什麼閥門,讓李護衛連帶着幾個外院護衛,都泄了氣蔫兒了下來,哪裡還敢多言。

玄嵋心想,若他們還算聰明,就該乖乖的聽話才對,不然的話,無論是被內院的胡三清幾個,甚至是傳去了父王的耳中,被人知道他們幾個人,連王爺三令五申過的,玄嵋一個年紀輕輕不知世事的深閨xiǎojiě,都沒能看顧的住,跑出去了許久,還親自回來時才發現了……被父王發落了攆出王府去,都算是最輕的了。

“瑚點你上樓去,將枝兒姐姐幾個叫下來,讓她們打包好了東西,咱們這就回王府里去了。”

“是,xiǎojiě。”瑚點清脆的應了,朝裡面去。

“二xiǎojiě且慢!”李護衛愣住,抬手就想要攔人。

他這麼不知好歹,玄嵋就有些不快的問他:“你又有話要問我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二xiǎojiě您誤會了,只是二xiǎojiě您,您這樣……實在是讓我等幾個有些難做,王爺可是吩咐過的,請二xiǎojiě在此候着王爺,等王爺他出宮回來。”

“父王是你們的主子,我也是你們的主子。怎麼父王的話你們要聽,我的話,就不當做是話了。”她隱約的發作了威脅道。

玄嵋近來雖在內院里,樹了些個威名,可放在這幾人眼中,也無非是個半大的孩童罷了!

聽了玄嵋的不悅,雖不很當作回事,可因自知失職的心虛,還是不敢冒這個險,又害怕答應了二xiǎojiě,回頭被王爺發落了,正棘手難安的不知如何處理,哪兒哪兒都是個錯時。

玄嵋忽然道:“我又沒說不帶上你們,你們同我一同回王府去不就是了。田媽媽擔心我,便遣了人出府來尋我回去,你們拗不過我,同我一併回去就是了。常言‘計劃不如變化快’,父王到現在還沒有出宮,那自然是有了另外的變故,就不如我先回了王府,保全了安穩在順時施宜就是了。”

她一番話條理分明,哪兒哪兒都能說得通,配上不太契合的稚嫩模樣,反而奇妙的說服了李護衛,他如釋重負的收了劍,退到一邊給瑚點讓了路。

不一時,枝兒夕絹兩個就挽着食盒等玩意,同瑚點腳步匆匆的下了來,見着玄嵋的面,俱是眼角一濕,深知這不是噓寒問暖的地方,就給玄嵋屈身問了安後,先含淚鑽進了出來時所乘王府的馬車裡安頓。

“二xiǎojiě可要踩了小的上車?”那李護衛自覺是死裡逃生了一遭,訕訕的頂了胡三清的話,問詢玄嵋。

“不必了,至於你們今日可算盡職,等回去了,我會想想如何同父王稟報的。”

她搭了胡三清的肩膀上車,笑盈盈的撂了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