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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兩人回了房間,溫暖的火光閃爍,程慕北修長的手指捏着茶杯,目光有些發冷,“今晚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

沈簡生拿下他手中的茶杯,將他有些發涼的手攏在自己手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程慕北好笑地撓撓沈簡生的掌心,“我覺得你和我在一起學壞了。”

“嗯?”沈簡生揚起一個調,抬眼正撞進程慕北含笑的眸子中。

“沈大俠以前可是威風凜凜面若冰霜的,”程慕北砸砸嘴,“沒想到我程慕北那麼能耐,能讓沈大俠對我這樣死心塌地。”

“是我的榮幸。”

兩人吹了燈躺下了,白日睡了太久,此時也沒有什麼睡意。何況心裡總有一絲提防,都保持着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客棧里忽然喧鬧了起來,黑暗中亮起一片火光。

有人慌慌張張地喊,“殺人了!救命啊!”

又有人都喊破了聲,“着火了!救火啊!”

殺人放火,竟意外的和諧。

外邊腳步聲紛雜,夾帶着驚呼,場面混亂不堪。沈簡生翻身坐起,房門一下子被推開,一個提着刀的黑衣人站在外邊,刀尖還滴着血。

外邊滔天的火光映在屋裡,空氣中漂浮着燒焦味,沈簡生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溫度。

他和外邊的黑衣人對視了兩秒,那黑衣人閃電般衝上來舉起大刀就朝沈簡生劈下。

沈簡生反手抓起紋天扛住這一擊,兩人立刻廝殺了起來。來人的刀法竟然在短時間內和沈簡生不相上下,江湖中並沒有聽說過這一號人。

裝睡的程慕北也懶洋洋地起身,看着這總覺得熟悉的人慢慢皺緊眉頭。

黑衣人趁着一個防禦的空檔,將手中的火種拋到屋角。火光一下子冒起來,沿着桌角燃了上來。這火竟然如此烈,簡直就是給放火專用的,程慕北終於認出了這人,“宋一!”

原本沈簡生制住了宋一一招,聽到程慕北的喊聲後愣了愣,硬生生讓宋一拆了招,閃身攻向程慕北。

宋一抿着唇,一臉堅毅,大刀反射着火光,映在他漠然的眸子中,一點兒也看不出之前黏在左護法身邊的樣子。

程慕北用內力護住手,夾住了刀尖,和宋一對視着。宋一的眼中映着程慕北的樣子,但確確實實認不出來了。沈簡生拿起桌上的茶壺,朝火源潑去,卷着內力的袖風將火撲滅了。

正在僵持之間,子桑竹推門進來了,“少閣主,馬受驚都跑了。”

宋一收了大刀,閃身跑了。

“沒事吧?”沈簡生走到床邊問程慕北。

程慕北搖搖頭,臉色有些凝重。他們都有機會攔住宋一的,但還是把他放走了。

“你們為什麼不攔下他?”子桑竹擰着眉,“他殺了兩個扶南庄的護衛。”

程慕北眸子一暗,勾出一個冷漠的笑容,“那他從子桑兄旁邊過去,子桑兄為何沒抓住他?”

這時阿名從外邊沖了進來,“少爺,貨物清點完畢搬到外邊去了,你趕緊跟我走!”

子桑竹點點頭,“走吧。”

因為大家協力滅火,火勢已經小很多了。客棧是木樓,兩人也不敢在裡面多呆,趕緊出去了。

外面聚集着客棧中的人,有些人因為驚慌逃出,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幸好着火點是馬廄,客人並沒有受傷,但馬全都受驚跑掉了。

大雨剛過,路面有些泥濘,子桑竹讓護衛搬了石塊將貨物架起來,以免弄潮了藥材。

掌柜的正在和子桑竹交涉,“只有兩個客人……”

子桑竹擺擺手示意明白了,只有兩個人出事了,恰巧都是扶南庄的人。

程慕北站在不遠處正在想事情,子桑竹划著輪椅過去叫了他一聲,“少閣主,之前搬運貨物匆忙,那兩個兄弟的屍首還在客棧中,火勢沒有蔓延到他們房中,應該還有全屍。”

程慕北看了他一眼,兩人之間虛偽的交際都用不着維持了,“我會交代下去處理的。”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沒有馬是走不了的。”

“這裡快到京城了,也應該會有馬場,安排幾個腿腳利索的人去買馬吧,剩下的人先在這裡駐紮下來。”程慕北說完便朝不遠處的沈簡生走去了,沒有再理會子桑竹。

火完全滅掉後,他找了兩個扶南庄的人去將兩個死者的屍體拖了出來,好運回去處置。而另一邊子桑竹也找好了去買馬的人,加上兩個扶南庄的人,由沈簡生帶隊去。

雖然程慕北很不願意和沈簡生分開,但避免路上還會出什麼意外,有一個能鎮住場的人會好很多。

“我等你回來。”程慕北旁若無人般親了一下沈簡生的眉眼。

“好。”

剩下的也不過十來人,程慕北和子桑竹井水不犯河水,兩人各佔一角互不打擾。

之前送回扶南庄那人還沒有音信,這很不應該,以南褚的作風,不親自跑來也得修書個兩三封。而且之前宋一那樣子,不僅像失去了記憶,更像是被人操控了神智。

程慕北想起沈簡生前日中的葯,那種春藥程慕北也沒有見過,甚至後來沈簡生說的在子桑竹身上聞到的甜味,他那日站子桑竹旁邊也沒有察覺到。

他偏頭看了眼另一邊守着藥材的子桑竹,恰巧看到子桑竹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了幾秒,然後都扭過了頭去。

程慕北想給沐蓁寫封信,他不習慣用飛鴿傳書,因為太容易被截獲了,而到了京城地段,跟隨着他們的久北閣的眼線也撤去了。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還沒有安頓好扶南庄死去那兩人的屍體時,南褚親自找來了。

風塵僕僕的南少莊主騎着馬,看到客棧的景象時愣了愣。旋即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到程慕北身上,“慕北!”

程慕北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南褚,覺得這種心靈感應實在是太可怕了,但他面上的嫌棄還是掩不住內心的高興,“你怎麼跑來了?”

南褚跳下來將馬牽着,接受了扶南庄護衛的行禮,並將套馬繩交給了其中一人。穿過眾人時,他還衝子桑竹點頭致意,“子桑公子。”

子桑竹笑了笑,眼中不知是什麼神色,但嘴上還是十分客氣,“南少莊主這是……”

“阿褚,”南褚還沒回答,程慕北就走過來勾住了他的脖子,“你這是甩下扶南庄不管跑出來了?”

南褚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我爹放我出來的。”旋即他的臉色正了正,“之前你送回來的那人不是扶南庄的,我給你寫了好些回信,你一封沒回。”

“回信?”程慕北一臉茫然,“又用你那傻鴿子?”

“……那是我專門培養的信鴿。”

然而程大少爺並不買單,“連信都送不到我手上,還不是傻鴿子。你之前說什麼,不是扶南庄的人?”

南褚點點頭,“是易容的。”

程慕北眉頭鎖緊了,他走之前沒有刻意注意過扶南庄的人,竟然沒有發現那人竟是易容的!

一旁的子桑竹面色有些古怪,“易容?”他那懷疑的目光中似乎透露着他的全部想法——意思是我子桑家族的這些人命就因為一句易容隨隨便便地算了?

南褚笑笑,“這是扶南庄的失誤,子桑家族的損失一定由我們承擔。”

子桑竹擠出虛假的笑容,“南少莊主這麼客氣幹什麼。”

程慕北就不和他客氣,拉起南褚就朝旁邊走,“我們先告辭了子桑兄。”

南褚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走遠後才問,“你們?”

程慕北將大致情況同南褚說了說,逗得南褚直樂,“你確定你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和沈兄這麼久都沒有……還多虧人家幫你們一把哈哈哈哈……”

程大少爺給了南褚一個白眼,“你個萬年老光棍。”

“……”虧得南少莊主脾氣好,“你再說說最近的情況。”

在南褚聽到宋一刺殺兩人的時候,他的眉頭也忍不住皺緊了,“生死崖當初就在研製蠱惑人心的藥物,但是好像還沒有成品,而且宋一原來就是生死崖的人,他會不知道這些?”

程慕北緩慢地搖頭,“不清楚,他一定還會出現的。”他說完忽然覺得心頭一跳,如果宋一真是子桑竹安排的……那麼他一定會去劫沈簡生的!

“我得去追簡生,你在這裡我就放心走了。”程慕北說著就站起身,“你的馬先借我一用。”

慘遭拋棄的南少莊主:“……”果然不見舊人哭只見新人笑。

和子桑竹打交道這種事,果然還是交給南少莊主比較好。程慕北騎在馬上,感受着清新的風,覺得世界美好了不少。

沈簡生是步行,還帶着人,肯定不會比他騎馬快。但程慕北還是不敢懈怠,快馬加鞭地向前,如果沈簡生這時碰上宋一一定不會佔到便宜的,畢竟他還得護着這麼一大幫人。

何況左護法一直都沒有出現,極有可能就在宋一身邊。

這樣一想他更不敢怠慢了,趕緊加速朝沈簡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