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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國公話剛說完,外頭又大步進來邢炙程淮之,也是一個勁地催起來。

戚家這邊已經很熱鬧了。

禮成之後接下來各人就開始上前道賀,各人的禮物都皆罷了,戚如煙遞來的老太妃託人轉贈的一張防身軟甲卻令她十分驚喜。

東西是特殊的金屬絲製成,輕便貼身,雖不說刀槍不入,但起碼是別想幾下就能捅死人。

“本是一對的,知道你喜歡,老太妃拆了一隻給你,另一隻給縵姐兒!”戚如煙特意提醒她說。

她這位婆婆人品胸襟可真是沒話說,這麼多年裡並不計較她的火爆性子也罷了,關鍵是知道她疼這妹妹,便對她也跟着看重起來。

“那改日我得專門去王府叩謝她老人家才行!”戚繚繚抱住她親姐。

戚如煙嫌棄她嘴上才擦過的胭脂,頭一撇,把她給拍開了。

長姐和三位親哥嫂都沒有什麼特別好說的,家人嘛,哪裡那麼多講究?

就是首飾頭面,但是戚繚繚也知道,沈氏她們已經商量着在往她的嫁妝單子里塞東西了。

但所有人翹首以盼的還是今兒的另一位。

燕棠與吳國公到達皇帝戚家門下時,院里院外的注意力全幾乎全都轉移到這邊來了。

“好漂亮的寶馬!”

“王爺好大的手筆!”

“王爺今日好俊美!”

戚繚繚耳朵里剛剛充斥着這樣激動的驚嘆,蘇慎慈就慫恿起她來:“咱們去前面看看!”

今日所有小夥伴里,最替戚繚繚高興的應該就數她了吧?

她自己也難以表述這種心情,明明她和戚繚繚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而且在蘇沛英辦小宴之前她們關係真的一般般。

可自從那次之後,她彷彿時刻都能從她身上感受到毫無隔閡的至親一般的熟悉感。

而且這種感覺還並不是虛無的,她無數次的相幫,同時處處以維護他們利益的情況下替他們謀劃,說起來,再親的親人,其實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和燕棠一個是她的知己至交,一個是她的發小,他們兩情相悅,這真是再讓人開心不過的事情了!

“天啊!好漂亮的馬!”

陪着戚繚繚到達前院,她才知道大家先前的驚嘆一半是衝著院子里的汗血馬來。

燕棠和吳國公他們剛剛好進門,人群里空地上站着那匹白到閃光的大白馬,雍容地立在人前。

像是什麼呢?像是月圓的夜裡自天而泄地的一灘白月光,靈動而又那麼輕易就捕獲着人眼!

“隨雲你這是?”

與靖寧侯一道出來迎接的蕭謹算是會寵妻的,見到這個也是不由愣了愣。

“給繚繚的及笄禮。”燕棠頜首說。

戚子煜雙手叉腰站在人群後,也不能不承認這及笄禮送的夠份量。

但他扭頭看看被姑娘們簇擁着走出來的戚繚繚,心裡又暗誹,真是便宜了這小子。

燕棠今日不用說,自然是打扮得無與倫比的精緻,而與他相對的戚繚繚呢,繡衣襦裙,梳着輕靈的髮髻。

如果說素日的她是顆熱力四射的小太陽,今日的她就一定是最耀眼的那朵芍藥花了!

這是他守了好運么多年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沒了命的小姑姑啊!

“還愣着幹什麼?去看看你的馬呀!”

那邊廂傳來姑娘們催促着她去收禮的聲音。

他百無聊賴,自人群後走開,到了院左大芙蓉樹下的石凳上坐下了。

周圍四面全都是歡喜祝福的聲音,他心裡酸酸暖暖的,又高興又不高興。

“哎,你慢點兒!仔細磕着!”

正坐着,前面忽小跑着衝過來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咯咯咯地笑着直衝向他。

他後面還跟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身粉紫的輕紗衣裙,隨着她焦急小跑的姿態,衣袂也飛起來,像一朵彩雲。

長發烏黑烏黑的,像大狼毫在白紙上瀟洒地甩出的一片墨。

戚子煜順手就捉住熊孩子的胳膊,他跑不了了,扁扁嘴委屈地扭頭看向那少女。

“哎呀,你看你!——多謝您啦!”少女箭步到了跟前,輕吁着數落那孩子,又頜首跟戚子煜致謝。

戚子煜笑了下,鬆開手,順口道:“你弟弟?”

“哪裡?這是我小叔父!”

少女像是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問話,一面捉着男孩兒在另一張石凳上坐下來,一面雲淡風輕地捋着自己跑亂了的美美的發梢,然後接過身後丫鬟手裡的帕子給男孩擦汗。

“叔父?”戚子煜訝了訝,“親的?”

“跟我父親同父同母的那種。”少女笑眯眯看着他。

戚子煜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他還以為全京師的官戶里就他戚子煜一個人有這麼奇葩,啊不,幸福的家庭,讓他一個當侄子給小姑姑操足了當爹的心,沒想到他居然還能碰到一個跟他一樣要追着比自己還小好多歲的長輩四處跑的人!

他再度審視了他們叔侄一眼,只見她熟練地給男孩兒擦了額上的汗,又順手拿帕子塞到他衣服里把他背上的汗給擦了。

完了正好有丫鬟倒茶來,她就接了茶小心地餵給了男孩兒。男孩兒在她手下倒也聽話,雖然手腳不停,卻也沒掙扎。

“帶着他跑挺累人的吧?今兒這麼多人,怎麼沒有奶娘跟着?”戚子煜忍不住幫她把臨時擱在石桌上的扇子遞了過去。

“可不是快把我給累慘了。”少女吐氣,“男孩兒皮,哪裡坐得住?奶娘身子胖,跟不上,我祖父母有心無力,我父親和幾個叔叔姑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丫鬟更是拿他沒辦法。

“我就不同了,他不聽話,抓起來就揍!”

她邊說邊捋了下男孩兒的額發。

戚子煜覺得這話很中下懷:“你說的很對!小孩子雖然都淘氣,但是淘歸淘,不能淘過頭了。

“我小姑姑那會兒就是,成天在外頭野得都不肯着家。我手重,倒是不捨得打她,不過罵起來我可一點不留情面。”

“小姑姑?”少女抬頭,“你,你是戚世子?”

戚子煜頓住:“你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