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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永琛屢遭打擊,驀然又想起先前在鄭晁面前還倒了滿肚子的苦水,把戚家數落了個遍,一時之間也有些亂方寸:“那我要怎麼辦?”

趙胤起身連踱了幾步,說道:“前陣子蘇士斟倒了,大理寺倒是空出幾個位子來,當中就有正四品的右少卿之位,這個位子合適你。

“你要是太僕寺這邊沒問題,我倒是能幫忙想辦法讓你調出來。”

“調出來?”梁永琛疑惑:“這有用么?”

“趁着他們還沒有十分懷疑你,先避嫌!”趙胤道。

梁永琛凝眉沉吟,說道:“可三司都是要緊衙門,我直接自太僕寺跳到大理寺,這合適么?你能辦得到么?”

“辦不到也得辦到!”趙胤眼內閃過一絲戾色,“通敵可是誅三族的大罪!一旦落實,不光是你,整個梁家都得遭殃。

“就算是被疑心上,只要等不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那你們永遠都躲不開朝廷的絞架!

“梁家對我恩重如山,為了梁家,我當然要不遺餘力。”

梁永琛聞言方鬆了口氣,說道:“你有把握就好。梁家是不能倒,你們趙家還得你拉拔着才能官戶中立足,梁家要是倒了,你們也沒有什麼好處!”

說完他又道:“那你就趕緊給我去辦,千萬別讓戚家再藉機踩踏我!”

趙胤點點頭,回來取了摺扇。轉身半路他瞅了眼門下立着的梁家長隨,出了門來。

……

戚繚繚跟燕棠他們玩樂到傍晚才回來,因為蘇慎慈沒來,席間有她喜歡吃的早生荔枝,她包了些送到蘇家。

進了門卻見蘇慎慈正呆坐在窗前出神,臉上神情陰黯不定。

她放下荔枝:“你在想什麼?”

蘇慎慈被打擾,回神看了眼她,半刻後才起身:“你怎麼來了?不是出去玩了么?”

“回來了。”戚繚繚指指荔枝,這一指才又發現桌上已經擺了一籃子,“誰送的?”

她認出來這籃子不是蘇家用的款式。再看看,又說道:“小薇送過來的?”這上面有護國公府的字符。

“哦,是。”蘇慎慈腰抵着桌沿,應了這麼一句。東拐子日記

戚繚繚察覺蘇慎慈有些不自然,她走過去盯着她看起來。

蘇慎慈別開臉:“看我做什麼?”又道:“用過晚膳不曾?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

戚繚繚看出來她有心事,但是還並不想跟她說實話,便也不勉強她。順眼看了下她桌上幾本賬本,就道:“你如今就忙着看賬本?也不打算再干點別的什麼?”

蘇慎慈略茫然。

戚繚繚說到這裡也才想起她的婚事還沒譜,又道:“近來也沒有人上門提親?”

怎麼覺得這麼安靜,她記得前世里她剛及笄,媒人就絡繹不絕地登門了。

“急什麼呢?我也才剛十五。”蘇慎慈說。這麼說著,面上卻訕訕的。

戚繚繚也沒有往心裡去,初初長成的姑娘家,說到婚事幾個能像她這個兩世人一樣沒羞沒臊?

不過她還是說道:“相夫教子雖然是女子本份,但如果婚後只拘泥於家長里短,遲早也會煩膩。

“那會兒見你還帶勁的跟我們學這個學那個,怎麼內宅平靜了,所有威脅去除了,反倒像是貪圖安逸起來了?”

蘇慎慈被她這番話說得無地自容。

自蘇士斟那事過後,只剩下個蘇慎雲需要防備,這日子已經是她有生以來最為安定舒暢的了,她確實覺得擁有目前的狀態,令她已不想再去追逐別的。

就連去王府里習武,事實上她也並沒有將之當成必須做好的事情來做。

她出了會兒神,抬頭道:“是啊,我也該為將來好好想想了。”

從前心力都放在如何扭轉危機上,現在她應該騰出時間來經營自己的人生了。

相夫教子什麼的,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但如果她抗爭到底的最終結局,依舊只能是困在內宅與宅門裡的人明爭暗鬥,那她這些年的抗爭事實上也沒有太大意義。

即便是相夫教子,那除去相夫教子之外,她也不該忘記她可以憑自己的能力把日子過得更精彩些。

且,為什麼一定要拘泥於什麼時候嫁人呢?

相信哥哥也不會強制她怎麼做的。誰說他是禁慾系

這麼一想她又略為振奮了些,打開她帶來的紙包道:“我們吃荔枝吧!”

戚繚繚縱是曾與她有過一段共同的靈魂,可現如今又哪裡猜得到她心裡閃過這麼多彎彎繞,總覺得她這痴痴癲癲的是心裡有事,但也懶得深究。

總之只要她這輩子逃離掉蕭珩這個坑就成了。

不過說到蕭珩,她似乎又有些日子沒見到他冒頭了?

……

梁永琛調入大理寺的消息傳到燕棠耳里時是他入職的當天下晌。

傳到戚繚繚耳里時卻已經到了翌日早上。

她正準備往腕上套的金鐲子就停在半空。

要是沒記錯,梁永琛進太僕寺並未有多久,進了太僕寺之後才讓年紀大的妹妹說親給蘇士斟,這才多久,他又跳到大理寺了?

她下意識地對此產生了疑惑。

“怎麼進去的?”她問。

“大理寺不是因為沛大哥的爹離職,接着走了幾個人,空出了一些職缺么,正好有個右少卿的位子還沒有人,而趙學士與吏部尚書胡大人又有交情,遂就把這事給辦下來了。”戚子泯告訴她。

戚繚繚微愣:“那趙學士交際廣闊呀。梁永琛才被皇上斥責過沒多久吧,他這麼快就替他調了職?”

“人家能從一介寒士做到如今翰林院學士,六科給事的位子,同時成為梁閣老的頂力副手,可不是說說而已。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戚子泯說。

回想起趙胤那副世故的模樣,戚繚繚覺得倒是也有幾分道理。

“那他為什麼要換衙門呢?”她又問。

“這就不清楚了。”戚子泯猛喝了一口茶說。

戚繚繚覺得梁家這邊越發透着玄乎。梁永琛自太僕寺轉調到大理寺,莫非是他真與烏剌人有什麼牽連,害怕暴露而趕緊調離以避嫌?

但如果真是如此,梁永琛也不至於光明正大在外與烏剌姦細拋頭露面。

再想想這事又有趙胤的影子,難不成這裡頭又還有別的什麼內情?

想了想,她抬步去往正院找靖寧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