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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繚繚兩度鎩羽,腳步也有些溫吞。

回府後便就自路過的丫鬟捧着的盤子里順了爪葡萄,坐在門檻上吃起來。

庭前清風習習,不知哪裡飄來檀香的氣息,讓人聯想到青燈古剎。

她曾經與蕭珩回過竹緣寺,去探望他的師父無音。

無音還贈過她一串佛珠,以及一些贈語,她已經忘記了。

那時候她跟他已經貌合神離,不過是奉旨而為。

回京的時候他就帶了個長得很漂亮的民間女子同行,後來成了他的侍妾之一。..

杜若蘭在他的生涯里實在稱不上什麼要緊的人。

至少後來那幾個他就沒再讓她們來求她,而是他自己做主收了房。

她自己都沒把杜若蘭太放在心上,沒想到燕棠卻還記在心裡。

他這是懷疑她來歷可疑?

看模樣,那番話倒像是憋了很久了似的。

不過他再怎麼生疑都好,只要她不說,這種事情沒有人會想得到。

眼下倒是會同館這事得想個主意出來。

在靖寧侯那裡被拒之後,她本就對燕棠的態度有了幾分底。

她再努力一把或許有可能將他說服,但顯然他也無法去說服皇帝。

誰知道她是自未來回來?誰又會相信?她告訴燕棠,燕棠必定更加把她當成妖孽,即便不,他又怎麼跟皇帝解釋?

很顯然,任何一個有主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聽憑她幾句話擺布。

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如果她連這樣的事情都無法扭轉,那她還談什麼改變將來?

朝上這邊沒轍,她就得往爭執的兩方上動動腦筋了。

那爪葡萄吃完,她就找到了正在房裡練飛刀的戚子泯:“你再找幾個人去盯盯孫彭。”

戚子泯想了下:“掌印太監孫公公孫彭?”

戚繚繚點頭,整個大殷名氣大的姓姓的太監除了他孫彭也沒有別人。

自打永郡王府那裡見過面,至今她仍不明白孫彭跟巴圖他們有什麼瓜葛。

近來這些事情又是他一手負責,再加上前世他因此送了命,那麼在說服身邊人走捷徑無果的情況下,她先盯盯他總沒有壞處。

她總有預感,孫彭的態度變化背後定還有原因。

如果這番強硬態度來自於皇帝,那麼以皇帝的立場,前世里文官要殺孫彭的時候,皇帝不可能一句話也不替他說。

那個時候文官已經勢大,對皇權也有了威脅,孫彭哪怕是有私心有錯誤,卻是皇帝多年心腹,無論如何也應該保他一保。

當然這些事情牽繫利害太多太深,細究起來就複雜了。

總之皇帝對北地眾邦的態度是雖然不屈服,但面上向來做得圓滑,否則不會只在阿麗塔找過杜若筠之後,派了侍衛跟隨,而不是直接捅破他們的心思前去質問。

戚家有的是下人,這對戚子泯來說不是事兒。

他立時躊躕滿志地去了。

戚繚繚想了一晚上,翌日學堂里就跟程敏之他們道:“放完學上我家來,我有要緊事情跟你們商議。”

大夥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燕棠近日已經卸下了指揮使的差事,皇帝聽去過屯營的老將們說他練兵練的還不錯,士氣大振,乾脆讓他先在屯營里呆幾個月再說。

早朝時下了場雨,天氣乍然涼快了些許。

議完政,皇帝又過問起會同館的事。

孫彭上前道:“正在如常進行,最多三五日,便可定局。”

皇帝點頭,接而又問了兩句,便就喚孫彭退下了。

燕棠凝眸立了半晌,眼看孫彭出了殿門,忽而也扭頭衝上首道:“臣聽說昨日烏剌那邊對於馬價之事反應有些激烈,還曾與司禮監爭執起來。

“賀楚詭計多端,是不是也該提防一下,省得回頭被他們利用了?”

皇帝垂眼看着手裡奏章:“孫彭一直負責與巴圖接洽,也不是什麼新人了,朕放心讓他去辦。”

又頭也沒抬地說道:“去忙你的事去吧。”

燕棠也就沒說什麼了。

本來他就覺得戚繚繚這話忒不太靠譜,可鬼使神差地他居然也還是說了

剛放了學,戚繚繚就跟翠翹道:“去送個信給黃雋,我今兒有事,讓他別來。”

程敏之他們家們都沒進就直接到了戚家。

喝了杯紅纓遞來的酸梅汁後感覺特別舒爽。

燕湳道:“叫我們來有什麼事情?”

戚繚繚拿了塊點心吃着,先把前兒會同館的事情說了,然後就道:“他們在京師前後都待了這麼長時間,夭蛾子出個不斷,還剛來就讓咱們拿下個安達,回頭還不知道怎麼交差。

“臨了又出了這麼一樁,我很難相信他們沒有陰謀。可是你哥和我哥都覺得我是杞人憂天,我很憂慮。”

大夥聽到居然是這麼正經的事情,都不由得把背脊也挺直了。

但是都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那我們要做什麼?”燕湳摸摸頭,“我倒是可以回頭去氣氣我哥給你出氣。

“可你哥這邊我下不了手啊”

就是下得了手他也打不過。

戚繚繚無語:“誰讓你給我出氣了?”

“那你這是——”

“我是在擔心巴圖背後有陰謀!”她敲着桌子說。這幫熊孩子怎麼就抓不到重點呢?

大夥總算聽懂,紛紛咳嗽起來。

程敏之斟酌着用詞道:“可你這也沒憑沒據啊!”

就憑他們起爭執就猜測巴圖有陰謀,別說靖寧侯和燕棠不信,他們也很難相信

“所以我就要找證據讓他們相信!”她放下杯子說:“孫彭這邊我們不好下手,弄不好要說不清。我們只能從會同館這邊尋找機會,刺探內幕了。”

程敏之道:“怎麼刺探?”打架他常打,這刺探的事他沒做過啊!

燕湳看看他們,喃喃道:“要不,抓巴圖出來拷問拷問?”

程敏之和邢爍都望着他:“抓巴圖?你是傻了吧!他可是外邦使臣,敢抓他,咱們到時候回家不得被揍死?!”

燕湳耷了肩膀。

戚繚繚捧着杯子,環視着他們說道:“巴圖不能抓,但我們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說著她招手讓他們靠近,壓低聲音細細的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