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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沈氏早就憋不住了,見此時終於輪到她說話,便忙不迭地問:“老太太,這玉鼎果然有這般靈驗么?”

“自是靈的。”許老夫人緩聲說道,面色是一如既往地淡漠:“這玉鼎乃是北疆大巫親手以冰玉所制,又放在那玉山之巔承天地精華,由九九八十一名童男童女對天祝禱了整整一年,方才取用。當年國公爺得到玉鼎後,正好那軍中出了細作,國公爺便是靠着這件寶物,將那細作給找出來殺了。”

低沉的語聲,配合著老人家冰冷的面容,讓這番話聽來越發逼真,莫說是那一眾僕役了,便是陳瀅聽了,也覺得像是真的。

她環視着眼前眾人,將每個人的神情皆收進眼底,一臉莊重地道:“這問心鼎的效用,想來你們都聽明白了。稍後我再把用法告訴你們,你們一會兒便都過來驗一驗,也好早早找出那個真兇。”

眾人至此方才明白,原來許老夫人命她們前來,是要從她們之中揪出陷害陳瀅的那個人的。

一時間,她們的臉色都變得愈加難看。

“老太太……老太太聖明,不是……不是婢子做的。”好一會兒後,一個小鬟驀地顫抖着身子跪了下來,伏地哭道。

她這一起了頭兒,另有兩個小鬟也跟着跪下哭求,羅媽媽等人雖然沒哭,卻也緊接着跪下了,房間里瞬間便呼啦啦跪了一地。

看着這滿屋子的人,許老夫人面色不動,只將手抬了抬,淡淡地道:“都起來。”

她的語聲並不如何嚴厲,可是,場中哭聲卻明顯地一頓,隨後便小了下去。

老人家在府中積威甚重,她這一開口,眾人無不懼怕,那幾個小鬟更是嚇得不敢再哭,軟着手腳又從地下爬了起來。..

見她們重又站好,陳瀅便道:“這玉鼎的底座是一整塊冰玉,乃是靈氣最濃郁之處,一會我叫到名字的人,需得將手伸進鼎中,掌心緊緊抵在底部,然後聽我的問題做出回答。”

言至此,她又加重了語氣,肅然道:“你們要記住,回答問題的時候,手掌必須緊緊按住底座,否則便驗不出真假了,可聽明白了么?”

房間里響起了一陣參差不齊的回答,表示她們都聽明白了。

陳瀅滿意地點了點頭,便看向了方才領頭哭的那個小丫鬟,說道:“大篆,你留下來,第一個驗。”又轉向餘下眾人:“你們跟着芙蓉去旁邊梢間,一會兒凡我叫到名字的,便過來驗證。”

眾人盡皆應是,便隨着芙蓉退去了耳室,唯有那個叫大篆的小丫鬟抹着眼淚留了下來。

她是鳴風閣的二等丫鬟,大篆這名字還是陳瀅替她取的,另還有小篆、大雅、小雅等三人,與她亦是一樣的等級。

“大篆,你過來。”陳瀅放緩了聲音道。

大篆束手走了過來,小臉兒白得跟紙一樣。

“來,把手伸進去,手掌緊緊抵在底座那裡,然後回答我的問題。”陳瀅的語聲含着誘導的意味,聽來倒是比往常柔和了些。

大篆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將手伸進了玉鼎中。

這一刻,東西兩側悄無人聲,越發令得這主僕二人的對話清晰起來,立在梢間兒的眾僕役雖看不見隔間兒的情形,然只聽這一番對話,便能想見場中情形,一時間俱皆惕然。

短暫的安靜過後,那東次間兒便響起了陳瀅的語聲:“你的手掌放在那底座兒上了么?”

“回姑娘的話,放……放上了。”這是大篆在說話,聲音里還帶着哭腔。

房間里傳來了陳瀅“嗯”的一聲,隨後,便是她清晰的問話聲:“大篆,我來問你,這個紙人兒是你放在我書房的么?”

“回姑娘的話,不是……不是婢子放的。”大篆像是快要哭出來了,聲音顫抖得厲害。

聽了她的回答,陳瀅彷彿挺滿意,再度“嗯”了一聲,又問:“那我再問你,在今日之前,你可曾見過這個紙人兒?”

大篆的語聲依舊帶着哭音:“回姑娘的話,婢子沒見過。”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便是陳瀅的語聲響起:“把兩隻手都翻過來給我瞧瞧。”

這一番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去了梢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每個人皆是面色蒼白。

在聽到陳瀅讓大篆將手翻過來給她看之後,那房間里便沒了聲音,再過了片刻,便聽見陳瀅喚道:“小雅進來。”

卻原來是大篆已經驗完了,輪到了第二個人。

那個叫小雅的丫鬟比大篆好些,只是臉色白得厲害,在芙蓉的陪同下,步履蹣跚地去了東次間兒。

眾人立在梢間兒安靜地聽着,便聞陳瀅也問了小雅同樣的問題,問完後亦是悄無聲息,也聽不出結果如何。

就這樣一個挨着一個,很快地,眾人便皆驗完了真假,梢間里已然空無一人,倒是那東次間兒的屏風後頭,影影綽綽地站了不少人。

見八名僕役盡皆在屏風後站定,陳瀅的面上便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立在高几前吩咐道:“芙蓉,將屏風撤了罷。”

芙蓉應聲是,挑簾叫進來幾個粗使婆子,快手快腳地便將那屏風皆撤掉了。

到了這時,眾僕役才發現,原來她們每個人都是單獨立在一扇屏風後頭的,如今屏風沒了,她們仍舊是面朝著主座的方向站着,其中的大多數臉色都很難看,那幾個小丫鬟更是面若死灰,唯有少數一兩個人,瞧來還算鎮定。

陳瀅的視線,便在那少數一兩個人的臉上緩緩滑過。

知實,便是這少數人中的一個,這是因為她知道首尾,而另一個人么……

陳瀅面上,湧出了一個跡近於嘲諷的淡笑。

“花嬤嬤。”她喚道,語聲平靜得聽不出一點起伏。

花在圃家的應聲上前,恭聲道:“奴婢在。”

陳瀅笑容古怪地看着她,抬了抬下巴:“勞駕,請您將兩隻手攤開給我們瞧瞧。”

說這話時,她語聲如常、面無異色,。

花在圃家的聞言,神情稍顯不安,往兩旁看了看。

所有僕役皆是兩手緊握成拳頭,躬身而立,連頭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