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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聞言,神情迷亂,痴望着那女子不語。

女子媚眼如絲,微有些粗糙的手指,挑去他的下巴,折腰屈身,俯向他耳旁吹氣:“如何?我這份賠禮,郎君可滿意?”

男子捉住她的手,貪戀地放在唇邊,看向她的眼神,有戀慕、有痴迷、有瘋狂,卻又有幾分閃爍,甚至一絲恐懼。

他閉上眼,將女子的手握緊些,嘆了口氣:“罷了,天命如此,合該香山逃得一命,也合該我擔了這風險去。”

女子“噗哧”一笑,抽回手、直起腰,繼續慢慢著衣,語聲也自漫漫:“你又擔的什麼風險?這都四年過去了,你怕個什麼?當初你早早就走了,是蛇眼留下善後的,若說怕,他應當比你更怕才是。”

那男子立時張目,面上竟有些惶然:“話可不能這樣說。蛇眼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他大可以縮回去做他的長隨,我卻是要在人前現身的。萬一香山想起當年的事兒來,我死不打緊,你又該怎麼辦?”

他忽然動情起來,一把擁住那女子,用着夢幻般的聲音,呢喃地道:“你不知道,當年我第一次見你,你騎着馬兒過來,馬鞭子擦過我的衣角,那時候我就……我就……”

他埋首於女子頸間,用力嗅着她的體息,滿面迷醉,含混地道:“那時我一顆心都在你身上,已經向父親提了你家名字,要娶你為妻,可卻不曾想,你竟成了王妃,嫁給了那個……”

“別說了,好不好?”女子打斷了她,手掌軟軟貼在他唇上,復又將生了繭子的掌心,摩挲着他的臉龐,“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好,那我就不說。”男子道,重新將頭埋進她頸窩,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我也不奢想旁的,只要你能時時與我這樣,長長久久伴在我身旁,我便別無所求了。”

女子嬌笑起來,軟綿綿向他背上捶了一記:“我這樣的半老徐娘,有什麼可說的?倒是你,如今還這般健壯有力,又是京中有數的貴主兒,那些小姑娘們見了你,可不得往你身上撲么?”

那男子“哈哈”大笑起來,原本普通的面容,因了這大笑,倒添上幾分意氣風發:“別的我不敢說,新近才納的那嬌嬌江南女兒,倒是每夜都要哭求我幾回。”

語罷,他又撫着那女子的肩,目中重又蘊起痴迷:“只是,那小娘兒再好,也及不上你。”他擁緊她,再度嘆息:“我日思夜想的,還是你。”

女子伏在他肩上,視線瞥向著他身後的某處,唇角勾起一絲鄙夷。

“好了,你也快起吧,再遲些,你夫人可要着急了。”她道,溫柔體貼的聲音,讓人再想不出她此刻正滿臉不屑,甚而還有幾分輕賤。

那男子倒也聽話,鬆開她,套上內衫,一面用一種近乎於討好的語氣道:“我明日還來,好不好?”

他的視線滑過那女子的臉,帶着極濃的沉醉與貪戀:“已經快兩個月沒與你在一處了,我委實很想你。”

“明日不行。”女子系好粗布裙,抬手理鬢,神情間有着慣居高位的凜然:“明日老白要過來,我與他還有要事相商。”

男子頓時神情一暗,頹然低頭。

女子呼出口氣,看向那男子,眉間壓抑着幾分不耐。

然而,再過片刻,她的眼神忽地一軟。

“你啊,真叫我不知怎麼說你才是。”她伸手撫向男子眉間,秀美的臉上,滿是繾綣柔情:“這些年來,是我們母子連累了你,我對你的心,你還不知道么?”

她貼向男子耳畔,吐氣如蘭:“明日不行,後天卻是行的。他們一整天都不在,你可以在我這裡多盤桓些時候,卻不知,檀郎可願赴約呢?”

她挑眉看向那男子,那男子頓時展顏,連連點頭:“我有空的,只要是與您相會,我皆有空兒。”

“那你便快去吧,別再耽擱了。若夫人派人找來,我可免不了要挨罵呢。”女子聲音綿軟,如最柔的絲線,纏將上來,叫人掙也掙不開。

那男子拉過她的手,向唇邊觸了觸,方自披衣而起,快速穿起衣物,一面便道:“風骨會之事,我最近查出些眉目。”

他掩上衣襟,向腰間圍起一根鑲寶石皮革腰帶,束袢是整塊祖母綠,貴氣逼人,腰帶上墜着的玉筆、玉硯等物,隨動作“叮咚”作響,十分悅耳。

“這查了也快有好幾年了,此時才有眉目,我都等白了頭髮了呢。”女子調笑幾句,略含滄桑的聲音,間雜在擊玉聲中,也自動人。

“我也着急,但是,這幾年風骨會銷聲匿跡,委實不好查。”那男子繫上扣袢,抬手整理衣襟並袍袖。

女子碎步上前,柔順地替他將衣袖展開,撫平其上淺淺紋路,語聲若嘆:“這話也是。八年前,我們以為把陳劭給殺了,屆時不過是他不慎墜崖身亡而已,工部每年都有人死在勘察地形、觀察水文之事上,旁人自不會相疑。可誰想,他居然沒死。”

她圍着男子轉了半圈,行至他後背,環臂圍住他腰身,將腰帶扣袢再束緊些,又抻平他的背上的衣衫:“他這一失蹤,那風骨會倒嚇得一動不敢動,便是我想要找到他們,或與之聯手、或乾脆一口吞了他們,亦皆無從下手。如今想來,倒不如當初留下陳劭一命,將他拘禁着,怕還能問出些門道來。”

“這怕是不妥的。”那男子展開雙臂,一臉怡然地任由女子服侍,語聲也有些發飄:“陳劭其人,我與他雖也不過泛泛,卻知他脾性堅執,最是冥頑不化。當初你派蛇眼試探於他,他根本不為所動,你就當知曉,就算拘禁起他來,只怕也問不出更多的,反倒打草驚蛇。”

那女子又嘆一聲,驀地雙臂一緊,自後環抱着他,臉頰貼於他的後心,語聲又嬌又軟:“此事皆怪我,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以為他一死百了,誰想竟能生出這些風波來,還是我慮事不周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