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何時能學遁術呀？”
“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嗯，嗯，”少女輕輕搖着頭，看着窗邊師父的背影，盤腿坐着她多了幾分不好意思。
楊戩的本體此時正在混沌海中坐着戰舟航行，分了少許心神在化身這，過來指點下徒兒修行。
“師父……”紫霞抿了抿小嘴，略帶試探性的問了句，“前幾日天庭來傳召師父，為何師父不去天庭復命呀。”
楊戩輕笑了聲：“都說了，留在此地的只是我化身，如何能去替天庭征戰？”
“哦，”紫霞表情還有少許的失落，低聲道，“我還想，師父若是能像那些天兵天將那樣穿着戰甲，該是何等的英俊。”
“你平日里不思修行，都在亂想些什麼！”楊戩板著臉訓斥一句，紫霞嘻嘻一笑，“那，師父，你傳我逃命保命的遁術吧，我也好遇到危險能及時逃開。”
這徒弟，倒是跟自己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自己這個師父還真是不夠威嚴……
不過話說回來，堂堂他二郎真君此時唯一的徒弟，玉鼎真人的徒孫，元始天尊的直系門下，張口就是逃命保命……
“教你一門縱地金光吧，”楊戩笑着道了句，“你如今修為還低，掌握不了太高深的遁法。”
紫霞眨眨眼，連忙坐正身體，有模有樣的低頭道一句：“謝師父傳法。”
“仔細聽着……你是不是想出去了？”
“嗯，徒兒想去外面闖蕩一番，看一看這天地山河。”
楊戩洒然而笑，心中挂念着某事，道一句：“入此，你去將鳳珊和鳳蕪請出關，我就帶你們一同去洪荒走走。”
“師父，當真嗎？”
紫霞的大眼中滿是驚喜，楊戩故意板著臉，道：“若你不願那就算了，安心修行吧。”
“師父我願！師父我願意！我這就去喊兩位師娘！”
楊戩瞪了她一眼，紫霞嘻嘻一笑，一溜煙跑的沒了蹤影。
不多時，梅山深處傳來兩聲鳳鳴，溫柔恬靜卻帶着少許化不開愁楚的鳳蕪，還有那一臉疲倦、似乎練功用力過猛的鳳珊，被紫霞拉着強行拽到了楊戩面前。
始鳳翎羽在楊戩本體體內，楊戩心中對她們兩個多少有些虧欠，臉上帶着少許笑意，道：“兩位，出去走走吧？”
鳳蕪溫柔的一笑，對楊戩輕輕頷首，“好。”
而鳳珊則低聲嘀咕了句：“去哪走，不知道我們修行多累嗎？自己現在是大能了，完全不知道我們這種小修士的疾苦！”
“修行也要勞逸結合，”楊戩對鳳珊也多了些耐心，笑道：“你們誰駕個法寶？我這化身的修為不能浪費，浪費便沒了。”
“我來吧，”鳳蕪言說中取出一片火羽，火羽散着柔光，化作了一隻如彎月一般的小船。
“師父請，”紫霞像模像樣的在旁邊伺候着，楊戩笑了聲，邁步入了小船。
他本不想多在洪荒走動，畢竟他此時本體不在洪荒，這化身雖然有幾分實力，但難以獨當一面，還是在山中護衛比較靠譜。
但徒兒想出去轉轉……
神仙難有子嗣，楊戩對徒弟如何，都是從玉鼎真人那學來的，差不多便是十二分的寵愛了。
她名雖是紫霞，但楊戩也不會無聊到以為她會和某隻猴子扯上什麼關係，畢竟這裡是洪荒，西遊或許會有，但那也只是西方教的算計。
而楊戩，此時根本無懼西方教。
大不了本體殺回來斗過一次法，也不過是十天半個月的功夫罷了。
上了火舟，不覺燥熱反而各處清涼。
鳳珊靠在角落中閉目養神，紫霞趴在船頭興奮的朝着外面眺望。
“去哪？”鳳蕪小聲問。
楊戩道：“隨便走走吧，也該帶她去見見世面了。”
“嗯，”鳳蕪輕輕頷首，掌控着火船晃悠悠的飛出梅山大陣，朝着中神州晃悠悠而去。
梅山地底，感知到大陣變化的白澤睜開雙眼，嘀咕一句：“化身都不閑着，果然還是對兩隻小鳳凰下手了，嘖嘖，這傢伙。”
梅山後山，正操練巫族少年少女的大昂咂咂嘴，突然開始有些想念族地中的那些巫女。
或許，他也該考慮下找個巫女，生幾個小巫，將自己血脈擴散下去了吧。
沒看楊戩已經有這般本領，還在為這事孜孜不倦的努力嘛……
“都打起精神，將我剛才教你們的演練千遍，少一遍我就踹你們一腳！”
大昂凶神惡煞的說了句，一眾巫族少年少女卻冷漠着面龐，開始演練方才大昂教的戰法。
至於處罰什麼的，他們根本就只是聽總教習說過，完全沒看他真動手過。
大昂背着手巡視四方，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躺在常去的石頭上開始呼呼大睡。
大抵，這就是他平日的習慣。
梅山外，火舟飛的不慢，說的話語不多，楊戩拿出一壺清酒與鳳蕪對飲，兩人似乎找不到什麼話題，但相處倒也算安謐。
紫霞則是在舟上左右張望，不斷發出小聲稱讚。
看奇山俊嶺，賞萬水大澤。
紫霞靜心梳妝的長髮在輕輕飄揚，楊戩看了她一眼，搖頭輕笑。
“唉，我這徒弟，也是個閑不住的性子。”
紫霞回頭看了眼師父，委委屈屈，楊戩擺擺手，“這樣挺好。”
一旁的鳳蕪莞爾輕笑，為楊戩斟酒，雙手捧着遞到楊戩面前，低聲道：“還未曾謝過，真君當日放過叔叔一次。”
“你上次提過了，忘了？”
鳳蕪眨眨眼，而後注視着楊戩，堅持道：“這次比較正式。”
“哈哈，”楊戩笑了兩聲，將酒杯接過，仰頭喝了一口。
“我與他並非死敵，對孔宣前輩為鳳族的苦心也頗有感觸，”楊戩低聲嘆了口氣，“孔雀雖吃人，但如今孔宣卻已是天地間不可或缺的一位大能，他更是前去了混沌海之中遨遊……”
楊戩話語頓住，後面的訊息便不宜說給旁人聽了。
孔宣去索敵，楊戩心中總歸是有些敬重的。
換做是他，牽扯太多、不舍太多，便是寧肯在那些強敵來犯時拚死一戰，將他們護在身後，也不會去孤身犯險。
孔宣當時被鳳族中的金翅大鵬與西方教聯手算計，怕是已有些心如死灰了吧。
“鳳族今後不要回去了，”楊戩道，“他們若尋你們，你們便知會我一聲，當年答應孔宣護住你們姐妹，你們我便會一護到底。”
鳳蕪滿目柔情的注視着楊戩，把楊戩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莫要多想，這是我與孔宣的君子一諾。”
鳳蕪道：“嗯，我知道的，再敬你一杯吧。”
楊戩笑着把杯子遞了過去，偶然看到藍天白雲、仙庭臨空，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感觸的。
在混沌海，可看不到這般景象啊。
……
混沌海一眼望去都是各種灰濛的霧氣，霧氣中隱藏着難言的兇險。
十多艘如同棺材一般的戰舟，在混沌海排成陣勢前行，在這些戰舟之後，還有數以百萬計的人影，有些雜亂的分做四處大陣，跟隨在戰舟之後不斷前進。
數以百計的大羅金仙在大軍各處散布着，與三位準聖一起構成大陣，勉強穩住大軍周圍的混沌海。
這種‘穩住’是特別有必要的，不然這批強橫的大軍，很容易就會被突然出現的混沌縫隙吞噬掉，或是引來混沌凶獸的捕食。
前方左側第三艘戰舟中，楊戩與敖心珂坐在角落的蒲團上，楊戩閉着眼似乎是在修行。
其實是心神隔着混沌海回歸了洪荒，藉著化身在天地間陪徒弟閑逛。
“夫君……”
洪荒中的楊戩立刻做了個手勢，閉目靜坐，緩緩閉上眼眸。
仿若在經歷滄海桑田、歲月如梭，楊戩的心神抽離，在茫茫混沌海之中眨眼消失不見，回歸了自己本體。
“怎了？”
楊戩慢慢睜開眼，茫然的眼神漸漸凝起神光。
敖心珂傳聲道：“這些妖族殺還是不殺？”
楊戩本想說一句殺，但又想起某事，低聲道：“他們若不犯咱們，不必理會他們。”
或許，這十多個大羅金妖，也會是一小股護衛洪荒的戰力。
雖然也有可能，他們將刀尖倒轉……
“快到了嗎？”
敖心珂輕輕頷首，低聲道：“夫君，聽方才那准聖傳聲，說是即將到玄都城外了，讓咱們去覲見霧靈主。”
“是嗎？”楊戩頓時笑了。
這些混沌中的修道之士就這般沒有戒心嗎？連他們跟腳都不清楚，就要他們去見霧靈主？
當真是取死之道啊。
但轉念一想，楊戩頓時明白了他們為何能這麼輕易接近四靈主。
對於前來此地的修士來講，為了進玄都城中尋自身機緣，與靈族一拍即合的事例簡直多不勝數。
反觀玄都城，幾乎就是完全封閉的狀態，有大陣庇護着，從無‘一人’進出，根本沒人會想到玄都城今日也會有‘強援’來臨。
“諸位，咱們到了。”
一位靈族大羅起身道了句，那招納他們的異族牛妖卻不知去了何處，應該是功勞被上頭給搶了吧。
楊戩莞爾一笑，靜靜等着戰舟之上的十多個妖族高手先下去，才帶着敖心珂踏出了戰舟，身入……
混沌海？
不對，這裡像是一片天地，雖依然陰陽不分，但混沌海仿若凝固了一般。
仔細感覺，似乎是一種似有若無的道韻……
“夫君，那便是玄都城了。”
楊戩抬頭看去，目光倒映着天邊五彩光芒之下閃耀的那面漆黑的高牆，心中莫名泛起了少許悸動。
總算……
聖人墓。
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