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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有些蕭瑟的凌霄寶殿,掃一眼這寶殿,能見各處已經修繕完全,金碧輝煌如往日,卻不負往日的威嚴。

寶殿雖在,卻沒了在其內安坐的天帝,那也不過是空殼擺設罷了。

王母入駐天庭以來,也算代理了天帝大部分職權,卻並未踏入過凌霄寶殿一次,而是在離着凌霄寶殿不遠之地,將一處仙山修成了如崑崙瑤池一般的寶地。

各路仙神若有要事稟告,直接來此地便可求見王母。

如今的天庭,也說不上威望如何,修士心底都對天庭存了幾分敬重。

但若說天庭之中誰對洪荒的影響力最大,怎麼數都輪不到王母身上……

“拜見真君。”

一行仙子盈盈下拜,楊戩道了句“起來吧”,就徑直越過她們,朝那仙霧繚繞的仙池旁走去。

王母似乎剛沐浴,長發還有些濕漉,也沒帶什麼髮飾,任由三千青絲垂落。

她穿了一身華彩鳳裙,寬鬆的長袍遮掩了那凝聚了造化之功的仙軀,見楊戩走來,也主動向前盈盈欠身。

“見過盟主。”

“王母不必多禮,不知找我前來所為何事。”

楊戩倒也不客氣,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王母則命人奉上仙果仙酒,赤足而行,坐在了那仿若珊瑚雕琢而出的寶座上。

王母言道:“盟主傷勢痊癒,當真讓人鬆一口氣,天庭雖大,心卻難安。有時似乎覺得自己成了天庭的主管,也多少體會到了師兄當年之艱辛。”

“天庭事物繁雜,但說到底,也都是調和之事,”楊戩笑道,“王母辛苦,也當為洪荒承擔此任才是。”

王母輕輕搖頭,輕嘆道:“盟主可是覺得,我也貪那三界至尊之位?”

“自不會,”楊戩答的輕巧,卻有些言不由心。

卻聽王母幽聲道:

“其實,我先前與師兄處處作對,不過是覺得他太過醉心天帝之位,以至於迷失了自我,將自己一步步逼成了一個天帝該有的樣子。”

“天庭剛立時,我與師兄一同被潛鴻道人送來天庭,又被諸位聖人撮合,立了天婚,也確實有過相守相依的一段歲月,那卻是我回憶中最不忍割捨之地。”

“但漸漸的,師兄為了天帝,為了三界至尊,為了他心中的三界,變成了我不在熟悉的玉皇大帝。”

“應當說,是玉帝親手扼殺了昊天,而我原本一直想為師兄報仇罷了。”

她這一席話說完,楊戩也有點不知該發表什麼評論。

總覺得女人太有主見了也不行,接受不了青梅竹馬師兄的變化,就和對方開始對立……

“逝者已矣,王母節哀才是。”

“我本就不曾為他太過傷懷,心早已逝去了。”

王母注視着池中的幾條無憂無慮的錦鯉,目光略有些出神。

“喊我過來當真沒其他事嗎?”楊戩如此問了一句,已經是有了離意。

他雖對王母沒太多好感,但也說不上厭惡,只是不太喜歡與她如此獨處罷了。

王母道:“盟主打算何時入主天庭?我也好提前布置妥當。”

“入駐天庭?倒是並未想過,”楊戩洒然一笑,“如今洪荒之外尚有虎豹,大世不寧,如何言安?”

王母纖眉略微皺着,“你該知道,如今三界盡知你是下一任天帝,若遲遲不能入駐天庭,一則會讓人說我不是,二則三界也難安穩。”

楊戩揉揉眉心,“我不日就要離開洪荒,試試能不能為洪荒永除後患,這天帝之位還真做不得。”

王母神色一變,“你莫非是要去找那些至強者清算?”

“清算二字用的太大了些,我只是去搏一搏洪荒的一線生機罷了。”

楊戩苦笑着回了句,就算他突破到了至強境,也不過是至強者中境界最低的存在,就算有諸多神通加持戰力,也很難去直面那位‘大姐’。

更別說,自己八成是要以一敵八個半了。

孟洛應當要算半個,對於自己這位大師伯此時的立場,楊戩總覺得甚是微妙。

王母扶着額頭在那靜靜的思索了一陣,低聲問:“若激怒了那些至強者,當如何?”

“我也有這方面的顧慮,但對方擄走了女媧娘娘,奪走了六道輪迴盤,就能源源不斷的汲取真靈長河之力。”

楊戩雙眼略微眯起,彷彿已經看到了此時那永恆神國其內的情形。

無數人族在造化大道下誕生,又在時**道之中迅速生長,一直到此生最鼎強之時,被至強者收走生靈之力……

“如今的那九名至強者,在永恆神國鼎盛時,也只是十指中的一根罷了,若讓永恆神王復蘇,生靈盡皆陷入浩劫,洪荒就算苟且偷安一時,也會更徹底的覆滅。”

王梅不由默然,靜靜思索着楊戩的話語。

或許在許多人嚴重,苟且偷安便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忍一時或許也能尋到個中機緣。

可現如今,這事已是離弦之箭,除卻半路攔截,根本不用盼着對方懸崖勒馬。

“有何事是我能做的?”王母輕聲問。

“多費心天庭之事,物色下一任天帝的人選,”楊戩言道,“倘若我能回來,也不會做這天帝,那時我就要帶我幾位夫人閑雲野鶴,凡事都不要尋我。”

聽着這有些意氣的話,王母也不由莞爾。

楊戩雖然說的輕巧,但王母卻能聽出楊戩此時心底的疲倦。

幾乎從楊戩修行最初,就在劫難之中奔波。

封神還算是好的,楊戩一路乘風而起,也曾意氣風發,笑傲洪荒。

但封神之後,緊接着就被聖人老爺們告知了至強者與天地大劫的存在,更是親手斬了潛鴻。

而後,楊戩所做之事、所為之事,盡皆圍繞着如何‘應劫’。

在准聖境時的所想之敵,也變成了至強者那般存在……

一場場大戰至今,去了解曾經幾個大世的覆滅,去理解至強境界的含義,去思索至強者為何如此行事……

除卻和敖心珂她們廝守的日子,楊戩當真一刻都未停歇,一直被這些至強者壓的喘不過氣。

誠然,他在這般壓力中挺過來了,還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即將擁有和至強者正面叫板的實力。

但其中艱辛……

實難為外人所體會。

“你當真有些不容易,”王母輕嘆了聲,“罷了,我會遵照你所言,為洪荒物色下一代天帝。只是這一任天帝的加冕,需你來主持,三界才可信服。”

楊戩笑着點點頭,“等我回來,自是小事。”

“盟主何時動身?”

“怎麼都跟催我去送死一樣,”楊戩搖搖頭,“我最起碼也要突破了境界,數百年,幾千年,都有可能。”

王母輕輕頷首,並未再多提此事。

忽而,天地間響起了一聲鐘鳴,混沌鐘的投影出現在了天邊,一抹陌生、晦澀的道韻流轉開來,一條大道十分‘輕巧’的融入了道則之海。

似乎在儘力壓制,這大道撐開道則海的過程十分迅速,幾乎只是眨眼,只留下了‘蛛絲馬跡’,就歸於了沉寂。

楊戩啞然失笑,蜃龍還當真是把‘怕死’二字刻到了自己的大道之中。

但也由此可見,其實不只是楊戩,生靈盡皆被孟洛的大姐搞的緊張兮兮……

楊戩起身告辭,王母挽留他用宴,楊戩婉言謝絕。

他來天庭也只是為了憑弔故人,半路被王母拉過來了而已。

龍吉送他去了太白金星府,看着這位依然明艷動人的表姐,楊戩打趣了她幾句,龍吉只是溫柔的輕笑。

星君府前話別,龍吉柔聲道:“莫要讓自己太累。”

“不會,”楊戩笑着回了句,而後擺擺手,進了這座已經荒廢了的仙府。

他去了最常去的暖閣,拉開南北的木門,看着一側小小蓮池,看着另一側奇石流水,拿一壺酒,坐在那靜靜的出神。

此地倒也是難得的清凈,楊戩漸漸的讓自己完全放鬆了下來,枕着pútuán躺在那,閉目小憩。

彷彿又聽到了那個白鬍子老神仙偷偷摸摸的傳聲,仿若又聽到了兩個道童在角落竊竊私語……

半日後,楊戩的身形悄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聲輕嘆,還有那壺沒動過的仙酒。

……

閉關前,楊戩遵照自己此前的承諾,和三位夫人廝守了半年。

什麼事都不去考慮,什麼事也都不去多想,每日除卻為了楊家下一代而努力,就是彈曲起舞、寫字畫畫。

這當真是神仙般逍遙的日子,也是楊戩期待了許久的情形。

然而,始終不過是一時的假象,半年之期如約而至,楊戩也只能把自己故意忘掉的那些事再次撿起來。

但,一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難過了大多數修道疑惑的問題,擺在了他面前。

這問題十分嚴肅,也讓楊戩幾度有些懷疑自我,更讓關心此事的瑤姬、楊小嬋以及楊戩和自己夫人的一乾親友十分疑惑。

怎麼……

楊戩的三位夫人就是懷不上?

真君大人已經相當儘力了,更不像之前那般刻意躲避,這次是真的想要個一兒半女,然而……

敖心珂和鳳蕪是龍族和鳳族,生育本就有些困難,這可以理解。

蕭蘭可是純正的人族女仙,甚至在最後一個月日日承歡,但卻就是沒有半點動靜。

壓力太大了?

還是因為自己修為和蘭兒之間落差太大了?

楊戩苦苦思索,但半年之期已到,他必須去混沌鍾內閉關了。

這事鬧的……

“夫君,”蕭蘭可憐巴巴的跪坐在床畔,“大家都取笑我怎麼辦。”

“再試一次!”

楊戩一咬牙,如餓虎撲食,惹的蕭蘭一陣咯咯輕笑。

然而耽誤了兩日後,楊戩只能暫時性放棄造小réndà計,估計就是自己修肉身的原因。

當敖心珂張羅着要給楊戩再挑選幾位妾室,楊戩已經灰溜溜的投奔天炎道子而去。

整頓思緒,將這些有的沒的拋在身後,先閉關突破才是正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