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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如此,王世傑所部雖有兵力優勢,又是一支生力軍,依然只同對手打了個平分秋色。

秋儀之其實也沒指望王世傑的支援一到便能將敵軍徹底擊潰,能夠打成現在這樣一個不剩不敗的局面,他已是挺滿足的了。於是他趕緊命令趙成孝即刻脫離戰鬥,並向鄭淼方向靠攏。

然而趙成孝等人早已同對手廝殺成犬牙交錯的一片,哪那麼容易就能脫離戰局?只能逐次退出戰鬥,三三兩兩跟着秋儀之、趙成孝向大路西邊跑去。

秋儀之走了沒幾步,便見尉遲霽明正同五六個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漢纏鬥在一起。

尉遲霽明深得尉遲世家武功的真傳,又經過自家老姑奶奶的點撥,武功已臻化境,尋常武夫的攻擊,即便同時上來七八個、十來個,她一樣可以遊刃有餘地輕鬆應付。然而今日尉遲霽明面對這五六個人的圍攻,竟有些手忙腳亂,隱隱間似乎還落了下風。

秋儀之有些不解,卻又來不及分析其中緣由,只命令身旁趙成孝道:“還不上去幫忙?”

趙成孝趕緊點頭答應,高呼一聲:“兄弟們跟我上!”便提着手中渤海戰刀,便向前猛衝過去。

聽他命令的那些親兵團練,因手中武藝其實都是尉遲霽明編練的,故而都尊稱尉遲霽明一聲“小師傅”或者“女師傅”,他們見“師傅”遇險,當然用命,也立即操着傢伙沖了上去。

此時趙成孝身邊已聚集起六七十個人,那圍攻尉遲霽明的六個漢子武功再高強,也無法彌補這人數上的巨大劣勢,眨眼之間便被趙成孝等人殺死三個、俘虜三個,尉遲霽明也瞬間轉危為安。

趙成孝喘了口氣,趕緊問秋儀之道:“大人,這幾個人如何處置?要不要留下人手看管起來?”

秋儀之正急於搭救前頭的鄭淼和尉遲良鴻,想也不想就答道:“留着做什麼?反賊,殺了算了。”

說罷,便又往西邊快步趕去。

尉遲霽明快走兩步,追到秋儀之耳邊,說道:“小叔叔,這幾個人武功非凡,看來不是尋常兵丁,可要小心了!”

秋儀之聽了一愣,腳下步伐有些放慢,問道:“你是說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了?”

尉遲霽明點點頭:“我見識淺,吃不准他們武功路數,裡面似乎有點天山派的套路、又有點崆峒派的招法……”

秋儀之的大腦極速盤算着:這兩個門派都以位於西北的名山大川為根據地,而皇長子鄭鑫借平定嶺南王府叛亂為名,在西北廣植羽翼,再加上有在江湖之中頗有人脈的天尊教主溫鴻輝的協助,糾集起這樣一群武林俠客為他效力,確實不是什麼難事。

而鄭鑫今日在潼關這處要隘之前,如此大張旗鼓,目標便只有一個——皇三子鄭淼!

一想到這裡,秋儀之立即加快了步伐,見前頭又有一群人在互相廝殺,便咬牙沖了上去。趙成孝等人怕秋儀之出什麼意外,也趕忙快步追了上來。

秋儀之近前一看,果然看見鄭淼和尉遲良鴻兩人,在其他十來個侍衛的護送之下,同對面百十來個黑衣人短兵相接,並且已漸漸落於下風,正且戰且退地往潼關退卻。

戰局之中的鄭淼跟着幾個大內高手學過一些武功,卻大多只是些招式華麗好看的花拳繡腿,面對身旁那些窮凶極惡、必先取其性命而後快的亡命之徒,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即便有尉遲良鴻和其他幾個護衛的貼身保護,肚子上、手臂上、大腿上依然受了輕輕重重七八處刀傷,只因穿着紅色的衣服才沒顯露出來而已。

秋儀之見勢不妙,也不管自己身上只有一招半式的三腳貓功夫,隨即快步殺入戰局。他仗着手中那口削鐵如泥的西域寶刀,瞅准一個機會便殺到鄭淼身旁,說道:“三哥,我來了!”手中兵刃還在不住地當空揮舞。

鄭淼已是累得氣喘吁吁,勉強答道:“好。先殺退敵軍,我們兄弟再說話。”

正在這時,尉遲霽明和趙成孝等人也已殺到近前,一舉將人數劣勢扭轉過來,將圍住鄭淼的黑衣人又反過來包圍住了。

這群黑衣人雖都是些亡命之徒,卻也並不是毫不惜命的行屍走肉,見自己被重重圍住,立時有些氣餒,紛紛停下了手中動作。

秋儀之見狀,絲毫沒有惻隱之心,高聲下令道:“這些都是反賊,給我全部誅殺了。”

鄭淼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伸手抹了一把附着在臉上的汗水和血水的混合物,對秋儀之說道:“賢弟不可,還要在這些人身上問明主使之人呢。”

秋儀之卻道:“不必了,這些人就是鄭鑫派來的,何必多此一問?”又再次下令道,“趙成孝,不必再等了,還不動手?”

鄭淼還是有些不太相信:“賢弟,前兩日尉遲良鴻找到我,說是父皇已被大哥弒殺,這事果真是真的?”

秋儀之答道:“這樣大的事情,小弟怎麼會信口胡扯?就連鍾離師傅也都被他逼死了。今日這群黑衣人,便是他派來刺殺三哥的。”

這樣的消息,鄭淼之前已聽尉遲良鴻說過一遍的,可事到如今他還是不肯相信:“這太過匪夷所思,我始終不能相信,大哥平日里何等兄悌子孝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沒人倫的事情來?”

鄭淼雖不是笨人,心地卻難得的純良,他雖然已從這一路上的遭遇之中漸漸猜出了事情真相,只是打心底不願相信這樣的事情。

秋儀之倒也不忙,說道:“三哥不信也不要緊。鄭鑫糾集了這麼多逆賊,只要抓住其中領頭之人,問上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鄭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便是如此,也不能全信。大哥替皇上辦了多少事情,難保不會得罪小人,是有人想要陷害他也說不定……”語氣卻已漸漸轉微。

秋儀之乃是性急之人,便道:“三哥的意思是我要陷害鄭鑫?我便是小人了?”

“不,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鄭淼忙道,“不過眼下賊寇未滅,還是先將他們殲滅,再伺機捉幾個,詢問清楚才是真的。”

“有理。”秋儀之道,“反正同鄭鑫大戰一場是在所難免的了,我已用了計策將他暫時牽制在江南了,從容處置才是上上之策。”

正說話間,埋伏在潼關市鎮之中的那群黑衣人也終於殺到鄭淼跟前。這群人身後跟着的,卻是王世傑率領的守關將士,他們一路追擊而來,見對手停下腳步,居然也停止前進,一個個面面相覷,就是不肯乘勝上前殺敵。

其實此刻黑衣刺客的人數雖然佔優,卻被秋儀之和王世傑所率的軍士,一前一後堵在官道正中,陣型地勢上落了大大的下風,若是一鼓作氣從兩端同時發動攻擊,便能將其徹底擊破。

於是秋儀之趕緊衝著只有二三十步開外的王世傑喊道:“王世傑,還不下令攻擊?我們前後夾擊,便能一舉成功,功成之後監國三皇子殿下自有封賞!”

其實即便是沒有封賞,單單為求鄭淼不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出什麼意外,王世傑也是要努力作戰的,可偏偏他手下這群守關的老兵油子不肯用命,幾經催促依舊不肯上前。

這群黑衣人都是利令智昏的亡命之徒、又是頗有武藝的江湖高手,交手起來即便稱不上以一當十,卻也極具戰鬥力。因此這些憑着吃着潼關、靠着潼關便能過上舒坦日子的兵士,當然不願因此憑白送了性命——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秋儀之眼下卻沒有閑情將心比心地替他們考慮問題,又厲聲呵斥道:“王世傑,看看你手下帶的這些兵?還像個當兵的樣子嗎?若再逡巡猶豫,我就要用畏敵不前之罪來治你了!”

王世傑聽了不免慌張,接連催動手下兵士向前攻擊,見他們依舊是一副進三步、退兩步的窩囊樣子,只能咬咬牙發了狠心,當場誅殺了兩個猶豫不前的兵士,這才勉強鼓舞起士氣,讓手下兵卒開始加速向對手逼近。

正在這時,卻見黑衣人中領頭的一人站出半步道:“這邊哪位是三殿下?哪位是義殿下?還請出來說話。”

鄭淼剛要回答,秋儀之卻將他一把拉住,高聲說道:“這是緩兵之計,不要聽他胡說。王世傑,你還不快動手?”

那黑衣人悍匪出身,果然功於心計,說道:“且慢動手。你們人數雖多,可我手下兄弟也不少,武藝比你們更強得多,若是強攻,恐怕兩敗俱傷、玉石俱焚。其實我等也是大殿下手下之人,同三殿下、義殿下算是自己人了……”

秋儀之立即接過話頭:“你既稱是自己人。那我以三殿下的名義命令你這就放下武器、自縛請罪,你還不速速就擒?”

黑衣人道:“束手投降?那可不是小人的作風,就是死了,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那你就休要在此聒噪了。”秋儀之將他的話打斷,“王世傑,你聾了嗎?還不給我動手?”

卻不料剛剛被鼓動起來的士氣,經這黑衣人的幾句話,又立即鬆懈了下去,王世傑手下兵士又恢復了之前猶豫不前的窩囊樣子。

那黑衣人見狀,臉上一笑,似乎已取勝大半,說道:“小的是個使喚人,原本沒由來同幾位貴人說話的。不過今日還是有一言相告,小的領了大殿下的命令,要護送三殿下去江南,這事情緊要得很,若是辦砸了小的骨頭怕是都要被大殿下給碾碎了。因此還請三殿下能夠體諒一下小人的難處,不要再同小人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