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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良鴻忙道:“這是愚兄的榮幸。愚兄之前回鄉,已同家父及族中叔父商議過了,目下雖不便投在幽燕王爺門下,但也可幫王爺料理些江湖事務。若現能有幸同王爺駕下軍師先生一晤,那便再好也沒有了。”

秋儀之聽罷,點頭說道:“那樣正好。兄長這便隨我去吧。”

一行人又走了些時候,來到一座不大的軍營前。

荷兒等車停穩,便從車棚里鑽了出來,跳下車,找營門前一個守衛的士卒說了幾句話。那士卒聽了荷兒的話,轉身便進營去了,不久就同一個小軍官模樣的人走了出來。荷兒又同那小軍官說了幾句,便帶着那軍官走到馬車前。

秋儀之待這軍官走近,才辨清他的衣着服色,乃是一位千總。卻見那千總並未理睬眾人,反而極恭敬地朝車篷作了一揖,說道:“原來是聖女駕臨,弟子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

溫靈嬌坐在車內也不露面,只說道:“嗯,沒事。我正有些事情想請你幫忙,不知是否方便?”

那軍官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說道:“這是弟子的榮幸。聖女有什麼吩咐,弟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辦到,到我死後,也能在天尊面前有所交代了啊!”說罷,眼中居然噙滿了淚水。

只聽溫靈嬌又道:“用不着你粉身碎骨的。你就聽那位公子的吩咐好了。”

秋儀之見這位千總如此虔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略略拱手施禮道:“據說幽燕王爺從幽燕道帶來的三百儀仗,都暫住在此處。其中有一人是在下的故人,想請他出來說幾句話,送他點日用物品可好?”

“哦,原來如此。”那千總道,“這些人可都是忠義之士,在下等沒有一個不佩服的。而且我們的頭兒以前也是王爺的屬下,因此對這些幽燕道來的人,都沒有為難。不知公子想要見何人?”

“鍾離匡。”秋儀之答道。

那千總聽到這三個字,神情一怔,支支吾吾地說道:“公子要見別人都容易,就是這個鐘離匡,上面交代下來要仔細看管。”

坐在車棚里的溫靈嬌聽了,淡淡地說道:“怎麼?這事辦不成么?”

那軍官聽了,似乎十分害怕,忙道:“辦得成,辦得成。就是……就是……”

秋儀之見他這幅誠惶誠恐的模樣覺得有趣,便將他一把拉過,附耳說了一番。

這軍官臉上頓時掛上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贊道:“公子這主意真實又簡單又好用。您先等着,弟子這就去辦!”說罷,便一溜煙跑回了軍營。

過了沒有移時,這軍官便領着一人走出了軍營。那人身材幹癟瘦削,卻穿了一身頗大的幽燕道軍服,顯得有些滑稽可笑。一行人中有機靈的,見了便已猜出秋儀之出的主意,不過是讓鍾離匡扮作普通士兵的模樣,只要那些看守的兵丁稍稍粗心鬆懈,便能矇混出來。

待這兩人靠近,秋儀之一見此人果然就是自己的師傅鍾離匡,只那把從不離身的摺扇不知到哪裡去了,便問那千總:“這裡實在是不方便,可否讓在下請我這位故人找間酒樓打打牙祭,也算是在下盡心了?”

那千總沉思地點了點頭道:“今日是弟子當值,應該沒什麼要緊得。就是不能去得太久了,否則被別人查出來就不好了。”

秋儀之點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塊金條就要賞給千總。這千總卻執意不收,說道:“能為聖女效犬馬之勞,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怎麼敢收公子的賞賜呢?”

秋儀之聽了,也不便強塞,又道了幾聲謝,便領着眾人,在街邊找了個清凈的茶館,又在茶館中找了張乾淨的八仙桌,又隨意點了兩壺茶、幾樣點心小菜,便招呼眾人坐下。

於是秋儀之、溫靈嬌和尉遲良鴻各坐一邊,穿着極不合身衣服的鐘離匡自然坐了首席,趙成孝及荷兒則分立在各自主人的身後。

鍾離匡見在座之人,除了秋儀之外沒人認識,剛要開口問。秋儀之卻搶先介紹道:“我先來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幽燕王爺駕下軍師、也是在下的授業老師,鍾離先生。”

說罷,秋儀之又指着尉遲良鴻說道,“這位乃是當今武林盟主、同時也是在下的結拜兄長,尉遲大俠。”

尉遲良鴻的身份及他同秋儀之的交情,鍾離匡是知道些的,聽秋儀之介紹,便點頭寒暄了兩句。

卻聽秋儀之又指着溫靈嬌說道:“這位乃是天尊教的聖女,溫小姐。”

聽到這裡,鍾離匡神情一緊,隨即恢復平靜,對溫靈嬌說道:“貴教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小姐藏身在這天下要樞的京城之中……卻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條妙策呢!”

秋儀之聽了,唯恐兩人爭論起來壞了大事,便對鍾離匡說道:“溫小姐雖是天尊教中的聖女,卻也一心想救我義父出來。並且眼下我定了計策,非要仰仗天尊教之力不可。學生此番冒了大風險來見師傅,便是想要就此計策來請教師傅。”

秋儀之短短几句話便將話題引入正途,鍾離匡也覺得事態緊迫不可與溫靈嬌再生嫌隙,便就勢問道:“什麼計策,快與我說來聽聽。”

於是秋儀之下意識地掃視了茶館,見這茶館之中只有自己這一桌客人,便將自己已開始着手實施的計策,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鍾離匡一邊聽,一邊捻須沉思,遇到緊要關節,還叫秋儀之重複一遍,聽到最後才長舒一口氣道:“依我看,此計並沒有什麼紕漏。就是參與人數太多,容易走漏風聲。”

秋儀之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以學生的才學見識,再也想不出什麼更加精妙的計策來。若有什麼妙計,還請師傅教我!”

鍾離匡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這兩日絞盡腦汁也想了幾條計策救王爺出來,卻沒有一條比得上你的。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為師真的老了。但為師提醒你一句,明日計劃着手實施之後,要讓一切相關人等全部住在那間挖掘隧道的院子內,幾日內吃喝拉撒都在其中解決,不能有半個人離開,也不能有其他外人進入。這樣才能保證計策成功,你可知道?”

秋儀之用力點頭道:“學生記下了。也不用等到明日,今日學生一路上就備齊這幾日內所用器物,乘半夜行動,埋頭苦幹幾日,定要將此事做得天衣無縫。”

鍾離匡從座中站起,將身上這套彆扭的軍服拉扯一番道:“你要記着,現在王爺、幽燕王府乃至整個大漢江山的榮辱安慰,全繫於你一身,此事有進無退,若退後半步,身後便是萬丈深淵!”又對尉遲良鴻和溫靈嬌一揖道,“兩位都是我這徒弟信得過的好朋友,若有什麼恩怨還請先放一放,全力協助儀之辦好這件大事,在下在此謝過了。”

座中幾人受了鍾離匡的大禮,再也坐不住,便也都起身還禮。

鍾離匡見這三人,一個靈氣四溢、一個氣宇非凡、一個蕙質蘭心,沒有一個不是人中英傑,心裡也覺得欣慰些,便頷首道:“好了,在下不便在此久留,諸位就請回去辦事吧。”說罷邁步就要往門外走。

秋儀之忙拉住他,輕聲說道:“若學生能將王爺順利從刑部大牢之中救出來,那還請師傅糾集隨義父來此的那幾百個兄弟,想辦法衝出這軍營。到時候一同殺出洛陽,便大功告成了。至於所用兵器等事,學生自有安排。”

“此事大約何時可以辦妥?”鍾離匡斜眼問道。

秋儀之卻答道:“私通敵人,不可定期。這事宜早不宜遲,但總也要三兩天才能辦妥,還請師傅早做準備為好。”

鍾離匡點頭道:“有理!這事我知道了。”說罷,頭也不回地就走出了茶館。

秋儀之目送他離開,便吩咐眾人道:“我師傅說的大家都已聽到了……這樣,兄長腿腳快,先去前幾日我等藏身的那間院子,通知院中之人,叫他們先將一切應用之物收拾好,便在原地待命,不可私自出去。我等也這就出發,沿途購買些糧食衣物等日用物品,隨後就到。”

尉遲良鴻答應一聲,轉身便出了茶館,剎那間便消失在人群之中。秋儀之身邊的趙成孝不禁讚歎道:“這尉遲大俠果然一身絕世武功,我要是有機會能跟他學個一招半式,這輩子也算值了!”

秋儀之卻道:“此事不難,我等先辦好眼下這件大事,將來機會有的是!”說罷,忽又想起趙成孝帶來的二十幾個剛招安的山賊還留在暖香閣內快活,便吩咐他道,“趙哥你先行一步,這就去暖香閣,叫你那些兄弟這就做好準備今夜便要行動,不得有誤!”

趙成孝答應一聲便快步走開了。

於是秋儀之親自趕着馬車,一路之上,見東西就買,都懶得討價還價,將隨身攜帶的一大把金條花去大半,漸漸將一輛馬車塞滿,也正好走到院子門口。

秋儀之推門進院,卻見郡主憶然、隨從也魯和尉遲良鴻都站在院中。

也魯更是身上沾滿了灰塵,臉上也有一處淤青,似剛經過打鬥。他見秋儀之進來,連忙迎上前去,一張被毛髮覆蓋了大半的臉上掛滿了笑容道:“這位便是義殿下的兄長吧,果然不愧是中原的武林盟主。小人自詡是草原之上了不起的摔角英雄,居然摸不到他的衣角!”說罷便爽朗地哈哈大笑

尉遲良鴻也說道:“這位兄弟天生神力,在下要是被你抱住了,非得被摔得骨斷筋折不可,哪裡敢搦你的鋒芒呢!”說罷,也同樣仰天大笑。

秋儀之這才知道這二人是不打不相識,便道:“兩位都是在下的好朋友、好兄弟!此次去救我義父之事,還請兩位鼎力相助!”又問也魯道,“東西都準備好了么?石大建師傅也到了?”

也魯道:“不勞尉遲大俠來傳話,小人早已收拾妥當了。”

石大建聽有人說起自己的名字,肩扛手提地拿了幾大個包裹,從大槐樹背後走出來,說道:“小人也是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