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一的一番話，讓陶妃和林萌萌心酸不已。

凈一捂着胸口咳了一會兒，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過了一會兒說道：“阿姨，一會兒我爸爸要是回來了，你們不要提我媽媽哦，要不爸爸會難過的。爸爸不容易的。”

陶妃看着眼前這張純凈的小臉，又看了看破舊的房屋，屋檐下燕子壘的窩還在，燕子們估計已經飛回南方過冬了。

心裡有些難受，孩子有什麼錯呢？

凈一像是能猜透陶妃的心思般：“我家裡有好多小動物，爸爸說它們都是我的朋友，春天的時候小燕子會回來跟我作伴，冬天了會有好多麻雀斑鳩在葡萄架上唱歌。爸爸說它們是來給我表演節目的，這樣我就不會孤單。”

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林萌萌仔細觀察了下凈一的小臉，輕聲問：“凈一，你的肺並沒有毛病，你為什麼會一直咳嗽？”

凈一驚訝的扭向林萌萌這邊：“阿姨，你能聽出來我的肺沒有問題啊，我咳嗽是因為小時候喝葯喝壞了喉嚨。爸爸說是這樣的，可是我也不記得了。一到天涼的時候就想咳嗽，看了好多醫生也看不好。”

林萌萌皺眉，看着凈一不說話。

陶妃現在已經完全亂了，不知道該跟凈一說什麼、

只有小周幾吃完葡萄，興緻勃勃的搬着小凳子坐到凈一對面，好奇的歪着頭看了會兒凈一：“哥哥，你真厲害。你一定是你們班上最厲害的學生。”

凈一抿了抿嘴，淡淡笑着：“我看不見啊，不能上學的。而且我一出門，好多小朋友都會圍着我喊瞎子，我就不想出去了。”

小周幾有些納悶看不見為什麼不能上學，但是聽說有小朋友欺負這個哥哥，有些氣憤：“哥哥，我可以打他們，我很厲害的、”

凈一不在意的笑了：“沒事的，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我跟他們不一樣，所以他們才會覺得好玩。爸爸說做人要不爭不搶不氣，心淡如水，純凈如一。才能夠快樂。”

陶妃愣住了，凈一的名字恐怕就是這樣來的，看來這個爸爸還是有點兒厲害。

快到中午時分，孫大海也沒有回來，陶妃看着安靜坐着的凈一，提議：“凈一，我想請你去外面吃飯，可以嗎？”

凈一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在家做飯吃。早上爸爸燒火做飯的時候，在柴火堆里埋了個土豆，一會兒我可以扒出來吃。”

林萌萌想了想：“那我們可以留下來在你們家吃頓飯嗎？我和這個阿姨做飯。”

凈一開心的點頭，又突然猶豫：“可是我家只有兩個碗兩個盤子，不夠用啊。”

林萌萌笑了：“這個我來想辦法，你能告訴我附近哪裡有商店嗎？我去商店買就好。”

凈一又開心了：“我買，我有錢。”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來家裡做客，爸爸性格孤僻，也不願和人交往，讓他感到十分的孤獨。

今天陶妃他們願意留下來吃飯，對他來說比過年還開心。

林萌萌沒說話，起身去握着凈一的胳膊：“好，我們現在就去。”

凈一起身時不小心撞到了林萌萌的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又踢到凳子上，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一旁的陶妃趕緊過去抱住他的身子，扶他站穩。

凈一的臉紅了，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默默的摸索着往外走。

陶妃以為孩子是不好意思跟她親密接觸，主動過去牽着凈一的手：“我們不認識路，你告訴我們往哪邊拐。”

凈一輕輕掙扎了下，胳膊僵硬的跟着陶妃往外走。

陶妃能感覺出他手心的汗意，以為這孩子是緊張了，笑着說：“你跟我兒子一樣可愛，他今年只有五歲，我希望他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能跟你一樣懂事。”

凈一抿着嘴角不說話，只是默默往前走着。

林萌萌牽着小周幾跟在後面，出了門院門，凈一也不鎖門，小聲告訴陶妃：”往左走一段，就有一個商店，商店門口有條小河。“

陶妃好奇：“我們不鎖門嗎？”

凈一聲音依舊很小：“不鎖門，家裡沒有什麼值得偷的。”

陶妃對凈一突然的變化也有些奇怪，只當因為自己牽着他的手，讓孩子緊張了。

走了一段路，凈一突然停下，努力從陶妃手心裡抽回手：“阿姨，謝謝你，讓我感到了媽媽的溫度。我想媽媽肯定像你一樣，手心是暖暖的，身上是香香的。”

陶妃心酸的揉了揉凈一的頭頂：“那你為什麼要收回手？”

凈一低頭抿着嘴：“爸爸讀的書上說人不能有貪念，一旦貪心了，慾望就會越來越大，像是深夜出現的猛獸，生生把人吞吃了。”

陶妃眼圈泛紅，伸手去執意牽着凈一的手：“沒事的，凈一，這是溫暖善良的能量，會讓我們變的越來越陽光快樂。”

凈一猶豫了下：“真的可以嗎？”

陶妃也忘記凈一看不見，使勁點頭：“對，走吧，咱們去買東西。”

接下來一路，凈一都很開心，不停的跟陶妃和林萌萌說路邊的環境，雖然他看不見，卻能描述的差不多。

看來平時孫大海帶他出門時，會邊走邊告訴他。

陶妃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奇。

凈一說的商店不大，裡面有賣粗瓷製造的碗碟，還連帶着賣菜。

林萌萌搶着去買了碗筷盤子，還買了一兜子菜和一條魚。

賣菜的老闆娘笑着問凈一：“凈一，你家來客人了啊？”

凈一開心的點頭：“嗯，是來找我爸爸的，我爸爸不在家，我幫爸爸招待他們。”

老闆娘笑着誇讚：“凈一真懂事。”

凈一羞澀的笑着，小臉上泛着興奮的光彩。

午飯陶妃和林萌萌合夥做的，兩人對燒柴不拿手，折騰半天才點着。

凈一在一旁不停的提醒：“阿姨，你不要把柴火放的太多了，我爸爸說人心實，火心空，柴火之間有空隙才會着的很旺。”

小周幾在一旁有些崇拜：“哥哥，你懂得真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