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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禮,起來吧,我和大家一樣都是土生土長的汝州人。”

周二柱出身草莽,要不是帶這麼兵士進城要有充足的理由,他也不會在人前表露身份。

守門兵卒戰戰兢兢的起了身,抬頭看着周二柱,只覺他虎背熊腰威嚴萬分不敢逼視。

不到一盞茶功夫,汝州縣令親自出賴迎接周二柱,要設下宴會為他接風洗塵。

周二柱心中挂念妻女和老爹老娘,婉拒了縣令的好意,將接風洗塵宴往後推了兩日。

酒樓、茶館閑談的客人多,消息比別的地方要靈通許多。

舒安歌正在櫃檯處打算盤,耳中突然傳來客人的議論聲。

“嚯,咱們汝州城出了個大人物。朝廷欽封的衛龍將軍回來了,聽說是付店鎮西坪村人。”

“啥,真是大將軍?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麼大的官。那位將軍長的怎麼樣?”

“聽說姓周,人長得魁梧健壯,一雙眼睛好似鷹隼,說起話來聲若洪鐘。”

“好一派相貌,咱們汝州終於出了個大人物。”

舒安歌放下手中算盤,走到客桌前,笑吟吟的問:“敢問客官,您口中的周大將軍,什麼時候進的城?”

“呵呵,少東家啊,周大將軍入城還不到一個時辰,知縣大人正在招待呢。”

“多謝告知。”

周二柱回來了。

原主對於這個爹,感情十分複雜。

周二柱不是壞人,對妻女很是體恤。他在外出生入死立下戰功,要不是程琳兒母女倆,各種精心設計,他也不會做出對妻女不好的事來。

即使到了最後,在程琳兒的陷害下,周安樂被視為妖怪,周二柱寧願放棄將軍之位,也要護着宋氏母女。

所以周安樂不恨周二柱,也希望他能不被程琳兒母女倆欺騙。

真正的戰鬥就要打響了,與裝神弄鬼就能被搞得潰不成軍的何家不同,程琳兒這個女人壞的很。

與客人閑談了幾句後,舒安歌到了後宅,不由分說的宋氏正在繡花的手:“娘,先別繡花了,我爹回來了。”

宋氏是個閑不住的人,女兒讓她好生休養,她總想找點活乾乾,閑着沒事就坐在屋裡繡花。

她正在綉手帕,女兒一句話,讓她完全呆住了:“你說什麼,安樂,娘怎麼聽不懂。”

什麼叫“我爹回來了”,宋氏呼吸急促,頭暈目眩,不敢細想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我爹沒死,被朝廷封為龍衛將軍,現在衣錦還鄉了。”

為避免宋氏太激動暈過去,舒安歌輕拍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宋氏先是笑,笑容還沒達到嘴角,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眶滑落,嚎啕大哭:“我的冤家啊,我狠心短命的冤家啊,我的冤家他沒死。他沒死啊,安樂,你爹回來了,你爹真的回來了么?”

她緊緊抓着舒安歌的手,反覆詢問同一句話。

“娘,爹真的回來了,您別哭。女兒幫您梳洗一下,這就去見爹爹。”

一個聲音告訴宋氏,女兒不會說謊。

但另一個聲音又告訴她,如果丈夫沒死還當上了將軍,這麼多年為什麼沒傳個訊回來。

難道他在外當了陳世美,早就忘記家鄉的妻兒老小。

丈夫不是那樣薄情寡義的人,宋氏又這樣勸自己。

她渾渾噩噩的被女兒推到梳妝台前,望着銅鏡中容顏不在的自己發獃。

鏡子里的女人,淚痕斑駁,眼紋很明顯,烏黑的頭髮中摻雜着少許白髮。

就是今日的樣子,也多虧女兒的調養。

當初女兒被逼嫁到何家沖喜時,宋氏心力交瘁,差點一夜間白了頭。

她記得很清楚,女兒剛回家時,她每次梳頭髮都能梳下來一大把,臉上皺紋比大嫂還多。

好吃好喝養了大半年,宋氏肌膚不再鬆弛,模樣也有了年輕時的光彩,只有眼紋悄悄透露出了年齡。

舒安歌嫻熟的使用胭脂水粉,將宋氏裝扮一新。

鏡中人少了幾分苦相,多了幾分中年女子才有的婀娜和風韻:“娘真漂亮,爹爹見了,一定會驚到的。”

容顏憔悴的妻子,還有笨拙躲閃的女兒,固然能喚起男人的同情心和責任心。

但要讓這個男人,死心塌地的愛自己,至少要有一個好的精神面貌。

舒安歌倒要看看,這一次程琳兒母女倆,如何含沙射影的嫌棄她們。

銅鏡中風韻十足的美婦人,讓宋氏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她摸摸臉頰喃喃到:“安樂,我們要是認錯人怎麼辦?萬一那位將軍,只是恰巧姓周,不是你爹爹呢?”

“娘,咱們就遠遠的看一眼,是爹爹您就認。不是爹爹的話,咱們直接離開。”

舒安歌的話打消了宋氏的疑慮,是啊,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如果那個人是丈夫,她就當場相認,不是丈夫直接走開,又有誰能怪罪她。

母女倆換了新衣裳,一起來到知縣宅院外。

此時已經有許多人聚在知縣大門前,想要瞧個熱鬧。

宴會上,周二柱挂念家人,礙於面子多喝了幾杯酒,但總有些心不在焉。

知縣夫人與何氏坐在一起談笑晏晏,說到高興處,她直接脫下手鐲,親自為程琳兒戴上:“小姑娘生的好相瞞,將我那幾個丫頭都比都泥里去了。伯母沒什麼好東西,就這副鐲子還能賞玩一段時光,送給小姐做見面禮。”

何氏受寵若驚,連忙說:“初次見面,怎好收夫人這麼重的禮物。”

“周將軍是咱大荔的英雄,我們能有今日的太平日子,多虧邊疆戰士英勇殺敵。不過一個鐲子而已,周夫人何必放在心上。”

知縣夫人一張嘴舌燦蓮花,說的何氏好生快慰。

快慰之餘,她又有些愁悶,要是知縣夫人知道了她只是一個貴妾,還會這樣敬重她么?

在西南時,偌大周府就何氏一個女主人,她名為妾,實際上跟正頭夫人也差不了多少。

馬上就要見到宋氏了,何氏心中很是不安。

“謝謝夫人,琳兒收下了。”

程琳兒坦然收下禮物,面上沒半點不自在。

知縣和知縣夫人都是外鄉人,哪裡知道她是周二柱的繼女,她坦然以嫡女的身份收下禮物又何妨。

反正周安樂那個野丫頭,不管怎麼樣都比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