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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在龍弘銳身後稍有些狼狽的司空晏與雲燕御,進入此空間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那令人汗毛倒豎的恐怖危機。

司空晏嘴角血如線下,已是到了極限,緊緊扣着的法訣鬆開,銅鏡一閃,虛空中如植入了山水畫,一道道影子走出,變得凝實。

懵懂的眾弟子極快清醒過來,強烈的危機使得他們下意識三五組隊,擺出防守及進攻姿勢。

司空晏放心的收了銅鏡,又噴出幾口鮮血,極其萎靡。

那黑沉龍捲風並非自然風,其是由法力捲起,毀掉了原本開闢的空間通道,作為銅鏡主人,受到的創傷也是最大。他們三個配合默契,竭盡全力打通了最近的通道,避免迷失在虛空。

雲燕御與司空晏塞了一把丹藥,強壓下傷勢,戒備非常。

被打斷的籠罩氣勢未再繼續,聖山山頂飛出了道道長袍黑影,成群結隊將闖入的龍弘銳圍了過來,黑袍的表情不解,似不敢相信能有人闖入,而後是氣急敗壞,此時正是他們的危機時刻,不容出岔子。

以為難逃一劫的眾妖們,則是喜上眉梢,龍弘銳的氣息妖族感知最清楚,據說現在妖域三條真龍駐守,為了營救他們竟一下子來了兩位龍族尊者,心裡熱乎乎的,滿滿的感動溢出心間,恨不得衝上去和剛剛山頂那嚇得腿軟的恐怖傢伙大戰一場。

幸好沒有被熱血沖昏頭,牢牢記得首要任務。

眾妖所期的龍弘銳絲毫沒有感知到妖族的熱血,若說之前還抱着大幹一場的心思,被捲入這個空間後,已被山頂那存在衝擊的徹底冷靜下來。

謹慎的觀察四周,看到不斷圍過來的黑袍,暗嘆天意,竟真的被捲入了黑袍老巢中。

“你們兩個怎麼樣?”

司空晏與雲御燕暗中煉化藥力,面色凝重:“這裡是?”

“黑袍老巢。所以你們兩個抓緊療傷。”龍弘銳眉梢一動,視線隱晦的投向了中間那座最高的山,剛剛那一瞬間他感覺到青辭的氣息。那傢伙竟然真的找來了,獨自一個混進去也太衝動了。

冷下來的龍弘銳完全忘記了之前自己的豪言壯語了。

雲御燕緩和下內腹傷勢,感知到與外界黑袍一樣的氣息,眉頭擰的更緊:“雖然這裡有很多黑袍,但怎麼確定這就是老巢?”

“看那座山。”龍弘銳眯着的龍眼中閃過精光,“我們被捲入,絕對與那座山有關。”

司空晏抹去嘴角血跡,不可置信道:“難道是有人將我們抓了過來?”

龍弘銳沒有開口,並不確定是無意捲入還是有意被抓,但他知道那座山不簡單,在被捲入那黑沉龍捲風時,一晃而過的感知到地面出現的殘破黑色線條如乳燕投林般向那山衝去,只是不等細查,空間泯滅後,所有感知蹤跡都都消失無蹤。

黑袍圍住了闖入者,正在等待命令時,下方各個山頭突然連續不斷響起bàozhà聲。

各色靈力閃動,本就驚恐的原住民,如今更是如無頭蒼蠅四處亂逃,滿臉驚惶。久久的安寧讓原住民如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這空間封閉,逃無可逃,不斷亂竄尋找着所謂安全之地,一團糟。

處處都有矮山被轟開,黑袍中有些知道內情者,眉目豎起。

很快,一處被爆開的山頭塵土被推出。恢複本體,三米高的虎族跳了出來,背上趴滿了奄奄一息的妖族子民們。

龍弘銳自然明白,這應該是被抓的西部妖族,眼看黑袍憤怒揚起斗篷欲追擊,忙抬手龍爪伸出,擋住了起身想去攔截的黑袍們。

龍弘銳一出手,他身後的妖族子弟紛紛上前阻攔,司空晏與雲御燕見狀,比了個手勢,被圍的人族也一起出手,雙方打了起來。

雖黑袍人多勢眾,龍弘銳、司空晏與雲御燕以阻攔為主,並未出全力,時刻防備着聖山處。

如此給下方營救的妖族弟子爭取了時間,他們本就分散,原住民不善戰鬥,聖山的主力不在,剩餘不多的黑袍被龍弘銳一行阻攔,西部妖族行動雖倉促,但又青辭他們給出的地圖,準備也算充分,動作極快的救出被困子民,留一部分守護,撤出部分高手援助龍弘銳一行。

聖山山頂昏暗的石殿中。

身着黑紅祭祀袍的男子拿下臉上的大紅面具,露出了一張泛着青色近乎透明的臉,這張臉很英俊卻過分脆弱,如泡沫般不真切,仿若一觸就無。

他的右手執着骨杖,杖頂巴掌大的骷髏黑洞洞的雙眼中,紅芒黯淡。

在他面前,是一具身高三米的石像,神聖又威嚴。

“那條青龍侵入時,是您在庇護她吧。這空間中一草一木都無法瞞過我感知,偏偏她的動靜我竟一無所察...”

劇烈的咳嗽撕心裂肺,男子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疊聲急促的質問:“您真的拋棄了我們,連一次重見天日的機會都不給?!”

低沉暗啞的聲音中透出滿滿的無力不甘:“我們已經知道錯了,苟延殘喘這麼多年,族中弟子放棄巫族身份以普通修士立世生存,難道這樣還不夠?您太狠心了,一絲火苗都不讓我們留下...”

聲音越發嘶啞,情緒有悔有恨夾雜着強烈的怨氣。骨杖頂的骷髏雙眼紅光閃爍,時亮時暗,時猩厲時溫和黯然。

雙手拄着骨杖的男子,身形微微佝僂腰一言不發,似認命又似執着着一個答案。

幽暗石殿,無一絲聲響。

“罷了。”男子挺直了佝僂的脊背,骷髏眼中紅芒亮起,“都走到了這一步,我會為族人爭一條生路。”

頓了頓,男子放開骨杖,理了理衣領,聲音平淡決絕道:“這是最後一次祭拜您,我巫啟是最後一任供奉您的祭祀。自此後,這世間再無黑巫一族。”

男子重新帶起了面具,伸展手臂,及地的寬袖鋪開,鄭重的跳起了祭祀舞。

石殿中無形的風聚攏在他身上,如同歷代祭祀,揚手觸動天地氣機,舞動間攪動天地之力,那輝煌遙遠的過去終於泯滅在時間中。

一舞畢,偏飛的衣袖落下,結束了。

男子重新拿起骨杖,最後看了一眼石像,轉身大步向外邁出,在他背後,石像碎裂成了粉末,徹底消失於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