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都一路下樓梯走出來，再次來到紛擾熱鬧的大街。

他看着大街上陌生的行人，雙手插在長風衣口袋裡。

太陽開始落山了，秋風漸冷，吹在臉上居然帶着些微的刺痛感。

他沉了口氣，將電話打給了程束。

程束那邊很快接起：“余總？”

“幫我查點東西。”

程束：“？？？什麼？”

……

吃了晚飯，李欣洋收拾好一切，看着還坐在沙發上發獃的宋青楊，走了過來。

他將一杯茶水遞到宋青楊的面前，輕聲道：“你還放不下他，是嗎？”

宋青楊眼眸顫了下，想說什麼，但到底是沒法說什麼。

李欣洋輕笑了下，說：“所以，我沒有機會，對嗎？”

“我……”宋青楊抿了下唇，到底是垂下頭，說了聲：“對不起。”

李欣洋搖頭：“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感情的事情本來就不能勉強……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余都你的身體狀況，我願意陪你走過這一關，如果你們的孩子可以順利生下來，我希望你們未來好好過。”

李欣洋說完，站起了身，說：“很晚了，你早點睡，我先走了。”

宋青楊看着李欣洋，想說什麼，可到底是沒法說什麼。

只能看着李欣洋離開。

……

余都說他會在這裡呆三天，而這三天，宋青楊沒有再碰到他。

也是，如果是她，看到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幸福，甚至有了孩子，她也不會再出現了。

宋青楊想到這點時，再次撫向自己的腹部，因為感覺裡面的小傢伙，似乎踢了她一腳。

不算很重，但的確是挺大力的。

她的眼眸顫了下，說：“寶貝，你是知道爸爸要離開了，捨不得是嗎？”

小傢伙像是真的聽到了似得，又再次狠狠踢了下宋青楊。

宋青楊薄唇動了下，才說：“媽媽也捨不得，但是……媽媽沒有辦法，沒有辦法，你知道嗎？”

說完，睫毛上沾染的濕潤，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肚子里的小傢伙安靜下來了，沒有再動，宋青楊扯唇笑了下，眼裡的濕潤，卻更多了。

這天傍晚，李欣洋買了菜，照理朝着宋青楊的住處走去，可他剛走到樓下不遠，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李欣洋愣了下，然後便看清了站在他前面不遠處，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

李欣洋薄唇微動，淡淡問了句：“余先生這是在……等我？”

余都微微眯眼，問了句：“既然你和青楊在一起了，為什麼你們不是住在一個地方？”

李欣洋知曉，余都一定調查過了。

這個男人心思縝密，不會因為自己看到了什麼，就一定相信那是什麼。

宋青楊一定也想到的，所以那天才會故意說那些話，想要刺激走他。

事實上，她成功了。

但她似乎忽略了一點，余都對她，並非完全沒有感情的。

防禦性人格，很難愛上別人，只是很難，卻不代表一定不會愛上。

李欣洋道：“怎麼？不住在一起不可以嗎？反正距離很近，一條馬路而已，我可以隨時過來，而且青楊喜歡安靜，她懷着孕，我自然得處處向著她。”

“孩子真的是你的？”余都問。

李欣洋笑：“不然呢？你以為是你的？孩子現在四個多月，那時候你跟她應該已經分開了吧……余先生，我知道你對這段婚姻還有留戀，但既然選擇了放手，現在又糾纏，又有什麼意義？”

余都抿唇，的確，他讓程束去醫院做了調查，這裡不是國內，能夠調查到的信息很悠有限。

若不是有阿德里安先生的幫助，他可能連她懷孕幾個月都查不出來。

四個多月……這是醫院給出的答案。

不知真假。

看着李欣洋，他淡淡開口：“你這個答案，說服不了我。”

“我知道。”李欣洋說，“但我說的是事實，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那是你的事情，跟我無關。”

余都眯了眯眼，眼神之中有一抹類似危險的凌厲。

片刻後，他說：“既然青楊已經懷孕，你為什麼不跟她結婚？”

李欣洋笑：“我自然想結婚，但青楊……她似乎對婚姻產生了一點恐懼，暫時不願意，當然，也許是覺得剛離婚沒幾個月就結婚不大好，總之，她不想結婚我也不會逼着她，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我也會一直陪着她，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余都的臉色沉下來，說：“你這是在怪我？”

李欣洋搖頭：“不，我只是想告訴你，比起你，我更適合她，更能給她她想要的那些東西，而那些，你永遠給不了。”

余都的手指骨節收緊在一起，輕笑一聲：“也許吧，但我並不希望你對她的感情，僅是因為你們曾經相似，甚至可以說，同命相連過……”

李欣洋一愣，跟着笑：“沒有想到這些你都查到了……”

“但有些東西，我是註定查不到的，不是嗎？”

李欣洋點點頭：“也許吧，但人這一生總會留下遺憾的，你們曾經在一起，糾纏幾年，結婚，離婚，復婚，又離婚，這樣的反覆折騰，再美好的一段感情怕都要變質了，更何況，你們之間本還沒有感情。”

“是嗎？”余都的聲音很飄，秋風冷冷吹來，讓人不確定那句話是不是真的說出過。

然後他說：“李醫生，你說的很對，人這一生註定會留下遺憾，所以我們需要在遺憾還沒完全形成之前，想盡辦法的去彌補，讓人生的遺憾，能少一點，是一點。”

李欣洋一愣，忙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余都卻沒有回頭，而是迅速轉身，走了。

李欣洋看着他的背影，擰着眉頭，不太明白，但是心裡卻莫名一絲不好的預感。

等到男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他才提着袋子，轉身朝着宋青楊的住處走去。

到了宋青楊那兒，他直接按的門鈴，宋青楊給他開門，笑着道：“你今天，比以往晚了點兒呢！”

李欣洋薄唇微動，到底是輕輕開口：“我剛才，在樓下碰到了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