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都凝眉，想說什麼，而宋青楊卻在那時再次開口，說：“一年前，你將宋公館重新裝修，將那些梔子花全部清理了，那是因為對我有愧疚吧，或者，也是帶着一份心，想跟我重新開始……

可是余都，你該明白，想重新開始不是做了這些就可以的，換了裝修，拔了梔子花叢，沒用的，因為那個人還在你心裡，她深深的紮根在那兒，你去不掉，去不掉你懂嗎？”

余都道：“青楊……”

“你想說什麼？”宋青楊淡笑了下：“要說你在努力對嗎？我知道你在努力，我也看到了你在努力，但是余都，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你該知道，我喜歡我二叔，從我九歲那年就喜歡，他幾乎佔據了我的半生，可是我現在卻放下了他，愛上了你。你說你跟我很相似，你也說你能從我身上看到你的影子……但，也只是影子而已，你我終究是不同的，所以我會愛上你，但是你，卻不可能愛上我……”

余都說：“我願意接受治療……”

“心理醫生對你沒用……剛才不是試過了？”

“我可以自我調整……”

“一個為你生下孩子守着你多年的女人尚且不能留住你，我為什麼可以？”

“因為……”

因為什麼？余都說不出來。

“我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看看這段婚姻還需不需要繼續……”宋青楊開口。

余都凝眉，有點固執的道：“我不可能跟你離婚……”

“那是你的事情……我想要的是一份愛情，不止是一段婚姻！”

“……”余都抿着唇，片刻後道：“我先回別墅住，你晚點回南山居，車子丟給你，我現在，也開不了車……”

余都說完，拄着拐杖走了。

宋青楊沒有攔着他。

等到余都的身影徹底消失了，李欣洋才從房間里出來，走到宋青楊邊上，坐下。

他說：“其實，你不用如此逼他的……”

“我也不想逼他，但你不是告訴我，不逼他一把，他的問題是解決不了的？”

李欣洋：“……”

輕咳一聲：“我是這麼說……但是總覺得你們……算了，先觀後效吧！”

宋青楊沒說話。

李欣洋道：“他的心理問題，可以逼着他去自我調整，但是你還是需要接受定期治療的，我看他對我似乎不太喜歡，這樣會不會有問題？”

宋青楊看他一眼，笑：“男人的佔有慾而已，畢竟我是他的妻子……而且，那不過是他瞎想而已，他的那些資料我不是都給你看過嗎？你說他防禦心很強，不相信任何人的，所以，他會多想也很正常。”

李欣洋笑：“話是這麼說，但男人的第六感，有時候也是很準的……”

宋青楊像是沒聽明白：“什麼？”

李欣洋擺擺手，說：“罷了，不說了，不管如何，作為你們的心理醫生，我會盡全力的幫助你們，別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宋青楊沒有說話，只沉默的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

此後的一周，宋青楊和余都沒有見過面，甚至電話都沒打過。

不過程束在第三天倒是給宋青楊打過一次電話，告訴宋青楊，余都要去外地出差，估計得四五天左右。

宋青楊淡淡應了一聲，沒有說別的。

宋青楊繼續每天上班下班，偶爾找李欣洋吃個飯，做了心理診療。

日子像是重新恢復了平靜，但又好似隱隱又透着不平靜。

這一天，T市的天氣有點陰沉，李欣洋在次請宋青楊吃飯，兩人選了一家法國餐廳。

坐下之後，外面就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雨水也漸漸多了起來，T市的雨季，怕也是要來了。

李欣洋問她：“跟你丈夫……我是說余先生，就打算這麼一直彆扭下去嗎？”

宋青楊看他，說：“不然還能怎麼辦，讓我向他低頭嗎？那我之前做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李欣洋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這幾天看你，總覺得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而且你發現的他的心理病例，都是幾年前的了，人的心理是會改變的，畢竟這麼幾年，你們之間也發生了許多……”

“可是你對他進行心理診療的結果在那，說明他跟幾年前相比，沒有一絲改變……”

“話是這麼說，但我看得出來他還是挺在乎你的，心理這東西，有時候很難捉摸，你以為它可能是這樣，其實可能是那樣，哪怕是作為心理醫生，我都沒法百分百的判斷，到底哪種治療方式對病人有用……”

“那你以前遇到過我丈夫這樣的病人嗎？”

李欣洋想了下，點頭：“遇到過……但千人千種，遇到，卻不代表他跟我曾經的病人一定相似。”

宋青楊看着外面的雨幕，片刻後，說：“其實，我也想尋求一種自我救贖，我的婚姻已然如此，我總得想想辦法，否則，就算勉強在一起，也會有隔閡，而那，並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李欣洋點頭：“這點，我倒是贊同的。”

宋青楊笑：“其實我是很幸運的，因為我一直都覺得我丈夫挺討厭我的，讓我回來或許只是因為我的病，因為愧疚，至少現在我知道，不是……”

李欣洋說：“這樣說來，你做的這些，一方面是逼他，一方面也是逼你自己……不覺得很難嗎？愛情，真的對你那麼重要？”

宋青楊眼眸顫了顫，然後道：“我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但我覺得人這一輩子總要追求點什麼……而且，怎麼說呢，你或許不知道，我不是一個很好的女人，或者更確切的說，我是一個挺壞的女人，也做過許多壞事，現在，大抵是想尋找點讓自己覺得我還能變好的理由，只是一個理由……”

李欣洋道：“跟一個非常了解你的心理醫生說這些，你覺得我能信幾分？人無完人，再好的人都會犯錯，而且至少我認識的你，了解的你，不是一個壞女人……甚至可以說，是個好女人……不過你說的對，人這一生，的確需要追求點什麼，愛情，的確是很讓人嚮往的東西……恩，我也很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