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雨菲整個人都彷彿麻痹了，風吹在臉上都感覺不到涼意。

等她終於意識到發生什麼時，她下意識的想要點“掛斷”按鈕。

可在指尖即將碰到的剎那卻忽的一頓，內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來。

她在想：他會接嗎？看到是自己的名字，他……會接嗎？會接嗎？

已經一個星期左右沒見了，他有沒有想起過自己？哪怕只是那麼偶爾的，偶爾的一瞬？

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回來後真的打算跟她徹底不再有交集了嗎？他心裡，真的沒有那麼一點，哪怕是一點的喜歡自己嗎？

她緊着呼吸，死死地盯着屏幕，就那麼靜靜的聽着那邊一陣有一陣長長的“嘟——”

期待着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

一秒，兩秒，三秒……

已經快要自動掛斷了啊，已經快要自動掛斷了，所以，他是沒聽到？還是不願意接？

忽的，她失笑了一聲，帶着點自嘲的意味。

算了吧。

她想。

不逼着他了。

將他嚇跑了怎麼辦？

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對，等他回來再說……

思完，她伸手便點下掛機鍵……

但她的之間剛碰觸到上面，屏幕黑了。

但是撥號仍然在進行。

她將屏幕點亮，準備再去點掛機鍵時，屏幕上卻已經開始計時：00:01……

姚雨菲心口一顫，跟着聽到手機那頭一個不太真切的，男子的聲音：“喂？”

姚雨菲微微發怔，下一秒，忙將手機貼在了耳邊：“喂……喂……”

“…………”電話那端，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姚雨菲閃着眼波，想開口說什麼，又生怕自己說了什麼真的太逼着他。

姐姐說她太衝動，她也覺得自己太衝動，而且歐翔這個人，心理素質極好，靠逼是沒用的。

正在這時，電話那頭傳來歐翔的聲音：“有事？”

很輕很輕的聲音，帶着點兒漫不經心，甚至是冷然。

姚雨菲顫了顫眼波，“哦”了一聲，說：“沒……沒什麼，剛才不小心……撥錯了號碼……”

電話那端又是頓了下，跟着傳來歐翔的聲音：“哦。”

又是一陣沉默。

姚雨菲的心口有點痛，他居然真的沒什麼話想跟自己說了，竟是真的。

“你……過年回來嗎？”終於，她鼓起勇氣問了句。

歐翔那邊輕聲說：“回吧……”

頓了下，又補充：“可能回吧……”

回就好。

似乎被拋出去的心臟又重新回到了胸腔中，姚雨菲說：“恩，挺好的啊，這裡畢竟還有……還有你的戰友同事們啊……啊，我哥說還給你準備了過年津貼的，你回來記得找他要啊……”

歐翔那邊像是笑了下。

一陣車子喇叭聲傳來，是方愚開着車子過來了。

他停下車子，搖下車窗，看着姚雨菲問：“菲菲，上車了……給誰打電話呢？”

電話那端似乎頓了頓，姚雨菲也有點窘迫，拿開手機對方愚道：“……你等會兒……”

手機重新拿到耳邊，說：“那個……我剛看完電影出來，我先掛了呀。”

歐翔那邊頓了下，“恩”了一聲。

姚雨菲瞬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深吸了一口夜晚的涼氣，說：“那……再見。”

“恩。再見。”

歐翔先掛了電話。

姚雨菲聽着電話那端沒了回應，望着道路兩旁偶爾過去的車影，望着在夜晚中被冷風洗的有點蕭條的大道，兀自扯唇一笑，朝着車的方向走去。

很快，便上了車子，溫暖襲來，她吐出一口氣。

似乎是將剛才肺里的涼氣全部吐了出去，整個心口，都有點溫軟的東西盪出來。

雖然那種溫軟是那般的不真實，像是浮在夢中一樣。

方愚轉眸看了一眼她的側臉，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他打來的？”

“不是……”姚雨菲說：“是我不小心……打過去的。”

說這句話時，她的聲音有點低，似乎有點心虛。

電話的確是不小心撥出去的，但她本可以馬上掛斷，她卻沒有。

所以這份“不小心”，其實打了折扣的。

方愚扯唇：“挺好……看來還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還有救！”

姚雨菲轉眸瞪他一眼。

聽見方愚又說：“再說，我倆這樣不就是想刺激刺激他么？”

姚雨菲“唔”了一聲，嘟唇：“我還不知道有沒有用呢……”

方愚笑：“怎麼？不相信你姐？而且你姐說這是她跟你姐夫求證過的可行性方案……歐翔曾經是個當兵的，骨子裡的血性和雄性本能比正常人要稍微多一點兒吧，所以一般的東西不怎麼能刺激到他……當然如果我單純是你的追求者也未必可以，可你如果跟我真的在一塊了，這種可行性，就增加了……”

姚雨菲說：“我知道……但還是覺得吧……”

“別覺得了……”方愚說：“我是男人，我也最懂男人……”

就像如果沒有出現歐翔，他對姚雨菲的情感，也許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這就是雄性本能。

方愚說：“其實也不是多難理解……比如在自然界中，兩個雄性為了爭奪雌性，會經歷非常殘忍的鬥爭和廝殺，甚至可能你死我活，人雖然是高等動物，卻不代表不是動物……所以這份雄性本能，是磨滅不掉的。”

姚雨菲：“……”

這扯得有點太……

輕咳一聲，姚雨菲說：“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我突然有點餓了。”

方愚轉眸看她一眼，輕笑：“好……可以。”

……

歐翔那邊，掛了電話，捏着手機久久不說話。

其實電話一開始震動時，他就發現了，一直在猶豫着究竟要不要接這個電話。

多少次想直接點擊“掛斷”，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下不去手。

終於在電話眼看着要自動掛斷的最後一秒，點了接通。

雖然那時候，他壓根還沒想好接通之後跟姚雨菲說什麼……

電話接通，果然聽見姚雨菲帶着點驚慌失措的聲音，她說她是無意中點錯了。

那一刻，他居然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