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乃是一片黃色岩石,與山下奇花異草頗為迥異,陸靜姝找了許久,才發現劍氣所在的入口。
這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岩洞,她取出雷木劍劈開洞口,森冷的寒意從洞內冒出。
她運轉靈力,護上一層靈力罩,手裡的雷木劍緊了緊,俯身鑽進岩洞內。
岩窟初時狹小,走出幾步漸漸寬敞起來,可容三人並肩通過。
四周皆是岩壁,她試着拿劍輕劃一下,竟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再抬手,劍氣飛出,岩壁仍是紋絲不動,與入口時那鬆軟的石塊截然不同。
陸靜姝一路往前,倏地一道劍氣迎面而來,她險險錯開,那劍氣撞在岩壁上,卷下一陣粉末。
她目中一沉,先時雷木劍指出,並未在岩壁上留下任何痕迹。可方才那道劍氣不過堪堪貼過而已,竟將落下的碎石卷做粉末,這般劍氣絕不是普通劍修能做到的。
懷揣着謹慎與敬意,她沒有任何遲疑地繼續往前走去。
隨着不斷深入,出現的劍氣越來越明顯,她躲閃得也愈加左支右拙。
一縷青絲落地,陸靜姝疾點數步,那飛來的劍氣不過幾許便要撞上左肩,她只好就勢翻滾在地。
無數的劍氣從上方飛過,在耳邊帶起清鳴之音,若在平時,她定然要誇讚劍氣鋒利。
可此時那劍氣都是衝著她而來,這聲音聽在耳中便如奪命魔音一般。
在通道內滾出五六米,拐過長角,地勢忽然往下,竟掉入圓坑之內。
身下傳來刺骨的涼意,耳邊皆是劍身相撞的聲音,劍氣逐漸溫和下來,陸靜姝這才起身。
眼前是一座劍冢,約莫近百柄長劍凌空豎著,劍身青芒閃耀,彼此碰撞發出“埕埕”的聲音。
既悅耳又令人毛骨悚然。
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那劍群如長了眼睛一般,防備地看着闖入此地的生人。
在它們中間,有一抹斷劍埋在劍冢之內,劍柄已經不在,唯有暗沉無光的劍身露出半截,立在那裡。
那殘劍分明沒有任何靈光,卻散發出亘古的寂寥與落寞,彷彿曾睥睨天下的將士,埋骨他鄉,經年累月無人問津。
她目光定定地望着殘劍,心海澎湃,手中雷木劍更是動容,不受控制地想要脫離出去。
那劍群見狀,毫不留情地群起攻之,陸靜姝握着雷木劍,瘋狂阻擋。
一道,兩道,無數劍氣加身,剛換上不久的法衣再度血色累累。
以劍支身,空氣中都是她沉重的呼吸聲,忽然“踏踏”兩聲,轉瞬便至。
有人來了?
陸靜姝眼中一沉,立時防備起來,那殘劍她勢在必得,此時有他人闖入,難說是不是場你死我活的相鬥。
又是熟悉的劍光,她斂起目中情緒,再度揮起劍來。
白玉清掃了一眼,目光對上殘劍,露出欣喜的神色。
再看一旁傷勢頗重的陸靜姝,抿了抿唇,已在心中做了決定。
二人心照不宣,抵擋着密密麻麻的劍氣,不斷往殘劍靠近。
清亮的龍吟聲破空而起,劍群應聲停下,圍着殘劍激動地顫抖起來。
陸靜姝只覺雷木劍一頓,一點白光自殘劍中爆開,一切都慢了下來。
萬年前,一位六七歲的幼童流落在街頭,不合身的衣衫已經破敗襤褸,面色蒼白蠟黃,向過路的行人乞討食物。
他已經兩天沒有要到東西,藏身的破廟也被一群地痞流氓佔據,若是再沒有食物果腹,恐怕很快就要撐不過去。
想起先後死去的大華,二狗,幼童眼中露出哀意,癟了癟嘴,既傷心又害怕。
“大嬸,給我點吃的吧。”
“啊!哪裡來的小叫花,臟死了,快滾開!”婦女毫不留情地揮了一巴掌,幼童跌倒在路邊,眼冒金星。
婦女“呸”了一聲,嘴裡說著些刻薄的粗話,邁開腳步走了。
幼童捂着腫大的側臉,眼眶酸澀,他忍了忍,終究沒有哭出來。
接下來的半天,他都沒有要到任何食物,只好拖着沉重的身子,昏昏沉沉地往鎮外走去。
抬眼望着夕陽,視線漸漸模糊起來,大約是和大華他們一樣了吧,幼童倒下時心中暗暗想着。
再睜眼時,他發現自己在一間乾淨整潔的屋子裡,身下是舒適的錦被,那材質太好,他摸了摸,便惶恐地收回小手。
“哈哈,你醒了嗎?”
他聞聲看去,才發現床邊站着一個小女孩,女孩衣着精緻,眉眼彎彎,十分可愛。
許是受過太多磨難,他略有些防備地問道,“你是誰?”
小女孩皺了皺鼻子,似乎對他的問題不太滿意,有些嬌蠻地說道,“我叫黃珊兒,是我救了你。”
幼童聽了,微微一愣,竟還有人願意救他,有些局促地說道,“謝謝你。”
“哈哈。”小女孩笑道,“其實是我師父救了你,我還沒突破練氣,哪裡救得了你。”
女孩笑靨如花,說出的話,他一句也聽不懂,想起自己的身世,更加自卑起來。
“支~”,房門從外推開,走進來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身形挺拔,穿着一身青衣,極其好看。
男子見他醒來,露出親切的笑容,“你醒了?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幼童自醒來便覺通體舒暢,遂道,“我沒事了,是你救了我嗎?”
男子笑着點頭,“不錯,你暈了三天,我恰巧路過,便把你帶了回來。”
“多謝恩人。”
男子擺擺手,“你家在何處?可還有親人留世?”
雖知此問有些多餘,男子仍是認真地看着幼童。
幼童一臉哀戚,搖搖頭,“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是廟中的老乞丐將我撿了回來,還有大華和二狗,後來天太冷又沒東西吃,他們都死了。”
男子神色淡淡,對生死十分冷漠,“既如此,你可願拜我為師,踏上仙路?”
“仙路?”幼童聽不懂他的話,心裡卻升起希望,有人願意帶他走了嗎?
黃珊兒笑出聲來,“哈哈,仙路就是修仙啊!”
“珊兒。”男子略帶責備地制止她。
女孩吐了吐舌頭,他只得無奈地搖搖頭,看向幼童。
“這世上除了凡人,還有修士,他們能夠上天入海,施展法術。我已為你測過,你是難得一見的金靈根,更是天生的劍心之體,若你願意修劍,必能成為驚世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