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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姝周身防備,內視紫氣翻湧中的藍色妖丹,神識一遍遍掃過,仍未發現任何異處。

“你找不到我的,我不過是一縷殘存的意識罷了。”

十階妖獸的意識不可小覷!

“你……想做什麼?”畢竟她剛剛用他的妖丹修鍊,信天獸滅族的慘劇源頭又是因為人修貪婪,心中實在有些忐忑。

“你怕什麼?我都死了三萬年了,還會跟你一個幾十歲的小丫頭計較嗎?”

少年聲音柔和,並無激烈衝突的情緒,陸靜姝稍稍放下心來。

“不知前輩意識尚存,晚輩冒犯,前輩可有什麼事要吩咐?”

“不用喚我前輩,叫我阿笠就好。我出聲喚你,確實有要事託付。”

能商量便是好事,陸靜姝恭敬問道,“阿笠請說。”

“我原是西蒙的信天獸,與數百同族生活在一處。我族居之地十分隱秘,外人來犯,也常九死一生。在我兩萬歲那年,外出遊玩,在族居入口處,見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暈在路邊。我憐她年幼,便接回族中照料,小姑娘醒後,告知我們身世。原來她出身修仙世家,只是父母雙亡,遭家中姐妹迫害,才一路逃亡至此。我見她天資聰穎,又孤苦無依,便留她下來,耐心教導。”

陸靜姝聽到此處,已大概猜得出那小姑娘便是石室中出現的女子。

“她自小勤奮,修為進階十分迅速,實非我妖獸能及。待她突破化神之後,便要出去報仇。我苦勸無益後,只得放棄,任她離開。她這一走,便是萬年,再回來時,已是還虛修士。”

許是知道她修為尚淺,並不曉得還虛之意,阿笠解釋道。

“化神之上,乃是還虛,合道,渡劫,大乘。她修至還虛歸來,我自然十分欣喜,卻不曉得滅族大禍,便始於那日。”

阿笠輕輕嘆了口氣,追憶至七萬年前。

“我族中秘地,重重關卡,巧奪天工,那些試圖攻入我族之人均不能得逞。唯有外出歷練的信天獸,因身份遮掩不當,才會隕落在外。她雖是人修,卻在族中長大,我早已將她視作親人。族中往來的通道,也一早告訴了她。卻不想……”

陸靜姝心中暗暗猜測,那女子憶起往事,分明痛苦不堪,當真做了錯事不成?

“卻不想在她大仇得報之後,喜歡上了一位男修。二人相處時日漸久,她便將自己的身世坦然相告。許是信天獸的妖丹,太過有吸引力,男修漸漸動了心思。哄得她回到族居之地,夥同數位合道還虛的修士,侵入我族。舉族隕落,便在她歸來的那一日。而我,也是死在她的手上。”

陸靜姝不可置信,那男修動手,尚有緣由可追。可那女子如何下得了手,這信天獸如師如父教養她長大,怎會是修鍊的妖丹那麼簡單。

“其實也不能怪她,那一日,是我要她殺了我。而她也不過是被男修所騙,可她一人之力,如何阻得了七八位修士的屠戮。所以,既不能逃出生天,我便要她永生永世記得這一日。在所有修士歡天喜地之際,我見她滿目傷痛,一劍刺入我的左胸。而我的妖丹亦被她收起,也是那個時候,我的一縷神識覆在其上。”

屋內是安靜的沉默,男子似乎陷在回憶中,久久沒有出聲。

“在我死後,同行的修士都欲殺她而後快,畢竟她在信天獸中長大,留着始終是個隱患。她仗着地形優勢,一身重傷,逃出西蒙。從那天起,她便日夜苦修,不曾中斷,比之幼時更加勤奮。我附在妖丹之上,從未與她說話,她也不曉得我的存在。在突破合道之後,便去尋當日滅族的幾位修士報仇。有人死於她手,她也數度幾欲喪命。”

陸靜姝說不清女子的行為,對錯幾分,便是殺光那日的修士,又能如何?當日將賊引入族居之地的,正是她自己,此事永世不能磨滅。

“最後一人便是男修,彼時她已心堅如鐵,而那男修卻新娶了嬌妻,春風得意。二人大戰之後,男修終是略勝一籌,將她囚於下界蠻荒之地。又設下厲害的禁制,令她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轉世。”

“投胎轉世?”那女子已經死了嗎?

“不錯,其實被囚此地的只是她的生魂,而她早已在大戰之中被男修所殺。可她心有不甘,竟是連生死也弄不清楚。”

“那你喚我,是讓我告訴她真相嗎?”

陸靜姝有些不忍,女子憑藉萬年的恨意與復仇之心,殘魂留存萬年。如今卻突然告訴她,她早已隕落,未免太過殘忍。

“你不必告訴她真相,待禁制解除那一日,生魂掙脫束縛,自然會投胎轉世。”

“那你要我做什麼?”

“在我死後不久,我才想起,族居秘地之中,仍有幾枚信天獸蛋留存。信天獸繁育極其艱難,非靈氣溫和的寶地不能出生。族中女子產下獸蛋後,便會送入秘地中,孵育萬年。幼獸甫一出生,便可化作人形,與一般人修無異。可破殼契機,卻需得有族中長輩輸入靈氣,引導其自行破殼。你如今得了我的妖丹,體內的靈氣純正溫和,十分接近信天獸,用來引導幼獸最合適不過。”

此事只是有些麻煩,而且那西蒙在何處,她並不知曉。但她得了阿笠的妖丹,也是種下因果,為他奔波一次,實屬應該。

“那西蒙並不在太元界中,我不知該如何去到那裡。”

“西蒙在靈界,此事等你飛升之後再去。族居所在與進入之法,我會提前告知與你。我的神識已存了三萬年,很快就要消散,不能等到你去我族那一日。”

“飛升何其艱難,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到靈界。但若有一日,當真能夠飛升,必會前去西蒙一趟。”

“多謝你了,眼下我一抹神識,沒有任何謝禮相贈。而族中寶物已盡數那那幾人斂去,唯有秘地之中,有一抹溫泉,乃是為孵育幼獸而存。便贈予你吧,往後信天獸如何生存,自有天命。”

信天獸已然滅族,若她當真取走溫泉,幼獸該如何生存。且她得了妖丹,已經足夠了。

“溫泉便留給幼獸吧,你已贈我妖丹,足矣。”

若非他手下留情,未在她突破圓滿之時,稍做手腳,恐怕她已是一縷殘魂。

“多謝。”阿笠聲音低淺,似嘆似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