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仍沉浸在往事中，餘光瞥見陸靜姝眯着雙眼，一臉奸相，不由攏了攏衣領。

“你這小丫頭笑成這副模樣，可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陸靜姝笑嘻嘻地說道，“前輩誤會了，晚輩昨日便聞到您屋內傳出的酒香。可惜酒香不夠純正，恰巧晚輩會些釀酒之術，既要長久地住在此處，便想着去林中摘些靈果來，給您釀上些果酒如何？”

“當真？”老頭聽她此話，坐直身子，激動地問道。

“自然是真的，晚輩幼時也頗喜飲酒，到時可以陪前輩喝上幾杯。”

“哈哈哈，妙！妙！你這小丫頭真對我的眼，放心吧，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老頭會儘力指點你的。”

“多謝前輩，不過方才前輩所說之事，晚輩尚有一問。”

“你說。”

“既然神魔戰場上遺留的皆是仙魔之物，為何我太元界的修士入此秘境，得到的卻是些靈物與魔物？”

老頭捻了捻山羊鬍，抖着草鞋，笑開老臉，“這神魔戰場乃是靈魔界修士的寶地，你們這下界能進入的不過一小塊地方。而且這地方早已被他們來來回回搜了無數遍，哪裡還會有仙器碎片啊。至於你們尋到的靈物與魔物，一部分是上界修士打鬥時落下的，另一部分乃是此界衍生出五靈循環後，天生天養的。”

“原來如此，那不知這秘境開啟的時間，與前輩可有什麼關係？”

“咳咳。”老頭被這話嗆了一句，抬頭見她笑眯眯的模樣，直着脖子道，“這秘境何時開啟並不是由我決定，只不過這出去的時間，我倒是能夠影響一二。”

“那當日進入秘境的其他修士去了哪裡，前輩也能知道嗎？”

“自然，那些人跑東跑西，殺來殺去的，我才懶的理睬。反正他們也要待上數百年，等殺累了就好。好了，你不是要釀酒么，快些去吧。”

陸靜姝淺淺一笑，起身往林子走去，老頭的混元功法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只是眼下時機尚不成熟，還是留待日後再說。

望了眼在田間勞作的修士，此刻與俗世的農夫無異，她收回目光，鑽進果林中。

此處的果林極大，果樹的種類繁多，她挑揀着摘上許多，又將小玉放出，任它在林中穿梭。

待裝滿一整個儲物袋，她才不急不緩地走回茅廬，小玉一身銀色長毛，如家犬般尾隨其後。

“咦？這是玲瓏獅？”老頭感興趣地說道。

“不錯，這是晚輩的靈寵。”說話間，陸靜姝走進一旁的儲物間，搬出一大堆空酒罈子。

“你氣運倒是不錯。”老頭打量着小玉，認真說道。

她報以淺笑，並不多言，引水訣使來，將酒罈子洗凈，倒置着晾曬在門前空地。

回首見小玉與老頭玩在一處，甚是歡喜的模樣，無奈搖了搖頭。

誰能想到，上界大能被困在神魔戰場萬年，竟寂寞如斯。

她釀酒的手藝，承自杜若，回想起在歸元宗烤肉的日子，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清洗完靈果，將十多壇果酒埋入地下後，已是黑夜。

老頭打着飽嗝，唱着小曲，搖着蒲扇，打發黑着臉的眾修士回去。

一日下來，原本趾高氣揚的修士，被迫淪為農夫，不僅得侍弄田間瓜果。還得去到老頭的茅廬，為其烹飪食物，活得仿若凡夫俗子一般。

偏偏此地被老頭所困，若想出去，還得哄着他開心。至於那些機緣，已沒有幾人放在心上，只盼着早點從這裡離開，好去別的地方看看。

陸靜姝喚了聲“小玉”，也轉身往對面的屋子走去。

星月下，青衣女修步履從容地走在田埂上，身後一團白球踩着田邊雜草，無比歡快。

農莊的日子並不難熬，對陸靜姝來說，能得到混元功法，便是此次最大的機緣了。

因此，在其他修士越來越浮躁的時候，她的心卻越來越靜，每日里去田間或林中摘些蔬果。

白日與老頭說說話，在第二批果酒喝完之後，老頭終於問道，“小丫頭，又沒酒了，你這每次釀的酒太少，我喝不了幾天就沒了。”

“果老，你每天都要喝上三四壇，晚輩釀酒的速度哪裡記得上你飲酒的速度。”

老頭不高興地嚷嚷着，“我不管，你這次就多釀一些，讓我喝個痛快。”

陸靜姝狡黠一笑，“多釀一些自然沒有問題，不過晚輩最近修鍊法術，進展不大，還想請果老指點一二。”

“哦？你練的什麼法術，使來老頭看看。”

她應了一聲，走至一旁，掌心靈力匯聚，生出一朵灰蓮，蓮花在掌心打轉，愈變愈大，往外推出，化作片片花瓣，消散在空中。

老頭頗為訝異地看着她，放下手中酒罈，“你是混元靈根？”

“回前輩，晚輩乃是五靈根，修鍊的功法喚作《混元譜》”

老頭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一道靈力打入她體內。

陸靜姝動作一滯，察覺一道渾厚的靈力在體內遊走，片刻後又從經脈抽出。

“你雖不是混元靈根，但靈根純度極高，五行靈根的強弱又十分接近，所以才能修習混元功法。”

她想了想老頭話中之意，問道，“前輩的意思，混元靈根乃是五行靈根強弱一致，純度極高的靈根？若是普通五靈根，即便修鍊《混元譜》，也無多大進益。”

“不錯，若你只是尋常五靈根，以你如今的年紀，能否築基也難說。世人都說上古時期五靈根是最優異的，其實不然。若五靈根強弱不一，雜質頗多，也比不上少靈根的修士。而真正的天縱之資，當屬混元靈根。”

“前輩可是混元靈根？”

“不錯，我出生在靈界，彼時靈氣雖比不得上古，但好在功法強大，修鍊速度也不慢。所修習的法術，威力又十分強大，是以一路走來，倒算得上仙途坦蕩。小丫頭，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惦記着我的混元功法？”

陸靜姝一怔，恭敬回道，“不錯，在下目前所修功法，只能修至元嬰。那日見前輩拍碎石塊之際，白光閃過，便猜測乃是混元功法。是以，一早便存了討教之心。”

老頭哈哈一笑，“未曾想數萬年前，我因着找尋功法，被困在神魔戰場。如今遇上來此地的後輩，竟也是修習此種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