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出去吧。”金丹修士頗不耐煩地說道。
樂涵抹去眼淚,起身福了福身子,“多謝三叔。”
金丹修士閉着雙目,一語未發,她咬了咬唇,開門走出廂房。
待她走後,金丹修士才睜開雙眼,重重地嘆了口氣,目中皆是失望。
“流光,進來吧。”
廂房門被推開,走進一位身着紅衫,面若好女的男修,築基圓滿修為,眉間一點紅痣,鬼魅妖異。
“三叔可是要我去殺了那道修?”
“到底是魁向白上心的女子,哪怕是道修,我們也不可做得太明白。待爭奪賽開始,雲台之上,你再將她殺了。”
“流光明白,那樂涵……”
“隨她去吧,明知不是良人,卻一意孤行,罔顧家族,這樣的女子留在樂氏也不過是個麻煩。”
流光點點頭,挨着茶几坐下,往外看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蘑菇雲忽然風雲四起,魔氣震蕩,飛沙走石,待魔風散去,徒留一座高達十丈的雲台矗立其中。
陸靜姝看着再度拔高的蘑菇雲,提起精神來。
果然,一位身着黑衣的金丹魔修飛身落在雲台之上,揚聲道,“諸位道友,本屆天魔令爭奪賽開啟,連勝三場者為勝出,若中途放棄,則視為落敗。雲台之上,生死自負,下面開始築基之戰。”
魔修並不贅言,簡單說了兩句,便從雲台上離開。
陸靜姝尚不明白上台的規矩,以前的歸元宗外門大比,亦是由築基修士叫號,這爭奪賽竟好像沒有人主持似的。
“我先來!”
正暗自思索,一位膀大腰圓的築基後期魔修御物飛上雲台,手持兩柄渾圓的鐵錘,冷光奕奕。
此人胸口衣襟敞開,露出深色皮膚,腰間扎着根布條,“應”字令牌隨意掛着,頭髮亦用麻繩盤起,全然一副屠夫的打扮。
他環視四周看台,聲大如雷,“哪個人上來陪爺爺耍耍?”
陸靜姝秀眉微挑,在她修道三十多載的生涯里,修士大多彬彬有禮,或者冷漠孤傲。即便有麻利爽辣如庄青青一般,也不曾這般出言無狀。
難不成是魔修風格?
她不帶痕迹地打量一圈,見廂房內眾人亦是面色不佳,想着此人應當只是個例。
台下修士不悅,更有脾性火爆的,飛身上台,斥責道,“哪裡來的屠夫,連人話都不會說!”
屠夫不怒反笑,“哈哈,要說人話做什麼?今天爺爺就送你做鬼!”
說完,二人兵刃相見,竟是連名字也未告知。
應戰的修士約莫四十來歲,一身藍衣,腰間別著“樂”字令牌,使的一把倒勾鎖鏈,鏈身不知用什麼材質所造,寒光閃耀,鎖鏈尾部有一三角倒勾,魔氣繚繞。
那鎖鏈靈活無比,宛如活物一般,鎖住對方的鐵錘,隨即“咳咳”的摩擦聲帶起一路火花,倒勾指向對方面門。
屠夫往後倒退幾步,險險避開,另一柄鐵錘狠狠擊向錯身而過的倒勾,“砰”的一聲,鐵鉤的主人氣血翻湧,迅速拉回鎖鏈。
陸靜姝這才發現,此鏈雖不是法寶,卻是與他心神相通的法器,法器受損,主人也同時受到傷害。
“哈哈!”屠夫大笑,“爺爺說了送你去做鬼,這便送你去!”
男修目中一緊,閃身欲退,地上卻捲起一道黑霧,將他的雙腿牢牢纏住。黑霧游移而上,漸漸攀上他的頸部。
恰在此刻,屠夫再次掄起鐵錘,狠狠擊向他的天靈蓋。
男修眼中驚恐,卻被黑霧所縛,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便轟然倒地。
雲台上血肉模糊,一瞬後,又恢復原樣。
陸靜姝雖看慣生死,對這般慘烈的死狀,仍是有些不適,蹙了蹙眉又鬆開。
她心中好奇,方才那黑霧如此詭異,竟能縛住一築基後期修士,令他動彈不得。憶起當年落霞峰一戰,邪修盪出的青煙亦有此功效,但他催動的乃是邪惡妄念,與魔氣卻仍是不同。
“姑娘可是好奇那黑霧?”
此時,魁向白尚未歸來,出聲詢問的是魁紹辰。
她點點頭,輕聲問道,“那黑霧可是法器?”
魁紹辰眼神訝異,隨即笑道,“姑娘猜得不錯,那黑霧確實是件法器,只是材質特殊,極其難尋。煉製之時,又以血魔精為引,魔氣為基,是故成形之後,詭異如霧,心隨意動。”
“如此說來,此人雖言行粗鄙,氣運卻是極佳。”
“也未必,如今剛剛開始,他便如此狂傲,魔修之中也有氣血方剛,頗為正直的修士。接下來,他恐怕不會好過。”
陸靜姝微微頷首,不發一語,轉頭看下雲台。
屠夫勝了一人,十分得意,叫喊聲也愈發囂張起來,“哈哈!接下來又是哪個孫子上來送死?”
一片黃色衣角掠過,落在雲台上的乃是位十七八歲的女修,腰上扣着“谷”氏令牌,容貌楚楚動人,猶如雪中蓮花。
“喲,小美人,你是來讓爺憐香惜玉的吧,你放心,爺一定會手下留情,只不過你得陪爺睡上幾次。”
屠夫滿口污言穢語,女修羞憤,姿色更是動人,就連看座上的修士也開始叫罵。
“哪裡來的屠夫,好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己長成什麼模樣?”
屠夫轉頭罵道,“你們幾個給爺閉嘴,若是不服,等會兒上來較量,爺爺必定送你們去做鬼!”
女修斂去羞憤,滿臉嫌惡,手持黑色長鞭,一鞭揮出,魔氣破空而出,打向對面。
屠夫閃身避開,左手鐵錘擋住長鞭,右手鐵錘飛向女修。
女修探出一張鐵網,將迎面而來的鐵錘網住,手中長鞭反斗,繞過攻擊,“啪”地打在屠夫身上。
這一鞭看起來沒什麼力道,身材魁梧的屠夫卻慘叫一聲,再不敢小覷。
鐵錘再次飛出,黑霧同時抖開,撲向女修,卻見她疾步遊走,繞開黑霧纏繞。左手翻出幾枚綠葉,與黑霧攪在一起。
黑霧一時被牽制,長鞭亂舞,數次落在屠夫身上,待落在他後心,攻勢一轉,那軟鞭竟如長劍一般,直直地刺入屠夫丹田之中。
屠夫“啊”的一身慘叫,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仰面倒在雲台上,轉眼又不見了身軀。
陸靜姝不知道他們的肉身去了哪裡,在場修士也沒有任何人關心這個問題。
“這谷清蓮實力不錯,沒想到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動起手來竟這般狠辣利落。”
不知何時,魁向白回到廂房內,坐在陸靜姝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