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功的包子所要具備的條件是什麼？

是鮮嫩多汁的餡料，柔軟勁道的麵皮，還是恰到好處的溫度？

來王記，你想要的答案，這裡都有。

王記的包子一直都是夏娜的最愛，不論是肉餡的還是素餡的，不論是燙麵的還是發麵的，不論是蒸的還是煎的，哪怕是她最討厭的韭菜，經過王記的師傅的手，似乎也都比尋常做法更能下口。

“所以，我就說么，我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在我吃東西的時候打擾我啊。”夏娜手裡抓着半個蝦仁三鮮包，小臉拉得老長。

御靈芝坐在她對面，伸手抽了一張紙巾遞過去。

只是那紙巾還沒遞到夏娜手中，就被人一把搶走，然後被揉成一團按進了夏娜面前的蔬菜粥里。

揉成一團的紙巾被粥浸泡舒展開，彷彿一朵菊花一般。

“我更討厭的是有人糟蹋糧食，尤其是我的糧食。”夏娜手裡的蝦仁三鮮包已經被她飛快的吃了下去。

站在她桌邊的少女一臉的冷笑，斜眼看着她，輕蔑道：“餓死鬼投胎的嗎，吃了兩個包子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在這裡給我裝什麼b啊。呵呵，為了口吃的，連臉都不要了，還是說，你根本就是拿吃東西做掩飾，不敢接我的挑戰書？”

夏娜接過御靈芝遞過來的溫水喝了一口，將嘴裡的食物殘渣沖盡。

放下水杯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笑道：“說實話，我真的是可以為了口吃的連臉都不要的。”

“哐”的一聲悶響，驚得臨近座位的客人都瞪圓了眼睛。

一秒鐘前那位梳着整齊劉海，面容精緻漂亮的少女，此刻已經將臉埋進了一碗熱粥中——糾正，是已經被一隻素白小手按進了熱粥中。

“你應該慶幸我的粥已經喝了一半，不是滾燙的。”夏娜收回手，頗為嫌棄的在衣裳上蹭了幾下，撇嘴道，“頭髮這麼油，你家炒菜的時候是不是要你過去往熱鍋里擰一擰頭髮？”

少女從粥里抬起了頭，難以置信的瞪視着夏娜。只可惜，現在的她毫無半點威懾力，胡蘿卜片正掛在她的劉海上，米粒接二連三的從她下巴和鼻尖跌落，衣襟上已經淋滿了湯湯水水。

“夏娜！你有種！你——”她根本猝不及防，況且，她如何也想不到夏娜會在客客氣氣說話的時候，突然就對她動手。

“誒，我勸你冷靜。”夏娜舉起一隻手，打斷了少女即將描畫成形的咒符，誠心誠意的勸道，“到現在為止呢，咱們之間還只能算是你找我麻煩然後被我反擊最後自尋其辱的小糾紛，可你若是在鬧市區使用法力跟我大打出手，我若還手，就是咱倆一起進局子喝茶，而我若不還手，就是你一人進去喝茶——你覺得我會還手么？”

饒是如此狼狽，少女也忍不住冷笑起來：“怎麼著，你怕了？不敢還手就老實接我這一招！”

“不，”夏娜搖頭，“我不是不敢還手，只是不需要還手。”說著，她看了眼御靈芝，“是我覺得，即使我不還手，也絕不會被你傷到一根汗毛。對了，提醒你一下，我的護衛有捕妖證，制服一個企圖在鬧市區尋釁滋事的匪徒是職責所在，不用妄想拖一個人陪你一起去喝茶。”

言下之意，你在這裡動手的唯一下場就是被送去局子里喝茶，而且只有你一個人去，絕對不會有人陪你去的。

御靈芝苦笑，娜娜似乎不想裝下去了呢。

夏娜聳聳肩，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兩張紙巾遞過去：“擦擦臉吧，我真的覺得熱粥不適合做面膜。”

少女臉色鐵青，兩眼死死盯住夏娜，根本沒有看那兩張紙巾。

夏娜很自然的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沒有因為別人的不領情而感到半點尷尬，笑嘻嘻的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你這種人是最要面子的，寧願頂着一臉的湯水也不肯接受我的好意的，算啦，你在這裡等臉上自然風乾好了，我先走了。恩……粥是糟蹋了，去喝善縣老雞湯好了。”

說完，她起身繞過少女，竟然真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直到她走到街邊等御靈芝將車開過來，才聽到裡面傳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何苦呢，被傳統修士教育和修士管理條令給荼毒了的少女啊，不讓你在鬧市區使用法力作亂鬧事，難道你就忘了你可以用你的手你的腳你身體的本能力量嗎？什麼揪耳朵扯頭髮，什麼掐脖子踹褲襠，你倒是大膽的招呼啊。夏娜一邊感慨的嘆着氣，一邊上了車。

算了，或許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將不要臉做到極致的吧。

“靈芝哥，我覺得我不適合做個老實人啊。”夏娜歪着頭打量着自己的右手，剛剛就是這隻手將一名少女的頭按進了一碗蔬菜粥里。

“所以呢？”

“真懷念在永州的那段日子啊。”

那段恣意飛揚，根本不需要在意他人眼光與議論的日子，以及那群可以一起放浪形骸不受拘束的人。

御靈芝沒有開口，他現在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將自己的思路理清楚。

比如，一個乖巧懂事討人喜歡的娜娜是否應該存在。

“靈芝哥，你說搞笑不搞笑，當初做廢人的時候，也沒人在意我要不要臉有沒有尊嚴，客氣的會給我一點不值錢的善意的同情，不客氣的直接甩我兩個白眼。如今突然成了香餑餑，結果就開始逼着我要臉了，逼着我堅持什麼身為修士的尊嚴了，憑什麼？你說他們究竟憑什麼這麼要求我？”

“這大概就是現實吧。”

“是么，那我大概就是那個特別喜歡跟現實過不去的神經病。記得哪位死了千八百年的古人說過，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倒是覺得這話挺合適，有能力呢，我就看誰順眼就幫誰一把，沒能力呢，至少我保證我不去害別人……誒，這話是可以這麼理解的吧？反正我就這麼理解了，那些亂七八糟不相干的爛規矩，我才懶得管。”

“說到底還是不打算接受挑戰。”

“廢話，我正兒八經的修鍊時間不超過兩周，竟然就跑來說挑戰我，我要是真去了才是傻了呢。輸了是我活該，萬一贏了一戰成名，身邊的蒼蠅蚊子更多了，我又不是夏嬈，不喜歡屁股後面跟着一票男人女人。”

所以，一個乖巧懂事討人喜歡的娜娜似乎並沒有存在的必要，否則，也將不會是他的娜娜了。

御靈芝收起通訊器，語氣平淡的說：“夫人發來訊息，說何家少爺在玉林苑等你。”

娜娜，任性吧，胡鬧吧，這樣子的你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接受，除了……我。

而你在我身邊，會永遠收起張狂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