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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重新端了葯過來,看到鳳卿在裡面,微有些驚訝的喚了一聲:“七小姐。”

鳳卿對謝蘊月道:“先喝葯吧,你手臂上的傷也好得快一些。”

丫鬟小心翼翼的端了葯過去,謝蘊月卻發狠一般的將手一揮,怒道:“我不喝。”

這次丫鬟有所防備,閃過了她的手,倒是沒有讓她再將葯打灑。

鳳卿走過去將葯端起來,盯着蘊月對兩個丫鬟道:“押着她,我將葯給她灌下去。”

謝蘊月氣急敗壞的道:“你敢!”

但顯然丫鬟更聽鳳卿的話而非她的話,兩個丫鬟相視對望了一眼,道了聲是,然後便走過去將謝蘊月押了起來。

謝蘊月一邊瞪着鳳卿一邊掙扎着怒道:“你敢,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殺了你的……”雖然說得兇狠,但是眼眶裡眼淚卻在打轉,看起來尤其可憐。

鳳卿不為所動,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將葯就灌了下去。因着她的掙扎,大半部分的葯都流了出來到了她胸前的衣裳上,眼睛卻狠狠的瞪着鳳卿。

鳳卿拿帕子擦了擦她嘴邊的葯汁,這才示意兩個丫鬟將她放開。

謝蘊月衝上來又想對她動手,但卻被兩個丫鬟攔住。

鳳卿對她道:“你最好想清楚,你撲上來不管動了我哪裡,母親對你的處罰可就不止今日這些,父親也會徹底對你失望。”

謝蘊月又恨又怒,但也不敢再對鳳卿動手,於是傷心之下乾脆不管不顧的癱坐在了地上,又哭又罵道:“你們都欺負你,你們都欺負我和姨娘,你們會不得好死的……”

鳳卿走過去,蹲在她跟前看着她,道:“我不得好死後,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自己捫心自問,向來只有你驕縱跋扈的份,有誰欺負過你?”

謝蘊月道:“你,就是你欺負我。”

鳳卿不理她,繼續道:“知道母親為什麼罰你跟八妹妹一起喝葯,又罰你每日跪着背誦《詩經·棠棣》一篇嗎?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嘆。兄弟鬩於牆,外御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兄弟如此,姐妹自然也一樣。我們是姐妹,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當中誰受了損害,其他人同樣也得不了好。同樣若有誰得了榮耀,其他人也會跟着沾光。姐妹鬩牆,外人便會來欺負我們。姐妹同心同德,才不會讓外人小看。九妹妹,我希望你能深刻理解母親的用意。”

謝蘊月不說話,只是坐在地上一直在抽噎。

鳳卿站起來,深嘆了一聲,看了一眼她胸前被葯汁沾濕的衣裳,對兩個丫鬟道:“幫九妹妹換身衣裳,免得受了涼。另外,再去廚房給九妹妹端些吃的來。”

說完便走了。

等去了謝蘊繡的房間,劉大夫已經來了,正在給謝蘊綉清洗傷口準備重新換藥。

鳳卿將昨日燕王送的那瓶要遞給劉大夫,對她道:“你看看這瓶葯給八妹妹能不能用得。”

劉大夫將葯接過來,打開碧翠色的琉璃瓶,用鼻子聞了聞,接着皺了皺眉頭,又用力的再聞了聞,連忙抬起頭來問鳳卿道:“七小姐,您這瓶葯是從哪裡來的?”

鳳卿含糊道:“一位尊者送的。”接着又道:“你只說這葯能不能用吧。”

劉大夫嘆道:“若我看得不錯的話,這應該是暹羅國進貢的玉顏膏,對祛疤駐顏尤其有效。因其珍貴,暹羅國每年所貢不足十瓶。看來將這葯送給七小姐之人,必定是極其尊貴。”但她也沒探究是誰送的葯,有些事不是她可以多問的。

劉大夫說完後,便小心的用簪子挑了點藥膏放在手指上,再用手指將葯均勻的抹在謝蘊綉臉上的傷口上。等上完了葯之後,才又道:“幾位小姐都放心,有了七小姐的葯,我敢保證八小姐臉上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謝蘊錦和謝蘊綉高興起來,互相着手拉手挨在了一起。

劉大夫將藥箱收拾好了之後,將藥膏還給鳳卿,道:“七小姐,這葯極其珍貴,您還是好好收着吧。”

謝鳳卿點了點頭,她知道燕王送來的葯必定是好葯,但也沒有想到會珍貴到這種程度。

等劉大夫走了之後,鳳卿坐到蘊綉床邊。謝蘊綉緊緊握住鳳卿的手,真心誠摯的道:“七姐姐,謝謝你,我以後做牛做馬都一定要報答你。”

鳳卿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道:“說什麼傻話呢,姐妹之間,無須這麼客氣。”說著又道:“這次你受委屈了,不過母親已經罰了九妹妹了。罰她跟着你一起喝葯,還罰她每天跪着背誦《詩經·棠棣》一篇,讓她好好想明白什麼是姐妹情誼。”

謝蘊綉立馬低下了頭,對鳳卿道:“七姐姐,我知道錯了。雖然九妹妹傷了我,但我也有錯,我不應該先出口傷人。”七姐姐說讓謝蘊月好好想明白什麼是姐妹情誼,這話又何不是說給她聽的。

鳳卿見她這麼乖覺,其他的話倒是不好多說了,笑着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謝蘊錦拉了拉鳳卿的衣袖,深嘆了一口氣,道:“這次真的謝謝你,蘊綉我會好好教她的。”

鳳卿笑着點了點頭。

到了三月,春暖花開。日子一天比一天暖起來。

謝遠樵的調任令終於下來了,毫無意外是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因大理寺少卿這個職位空置多時,調任令中命其接到命令後就馬上回京赴任。

而此時,離謝蘊錦的婚期只不足五天。

王氏對謝遠樵道:“我看不如老爺先帶着幾個師爺回京赴任吧,我帶着孩子們先操持完蘊錦的婚事再同福王府的車駕一同回京。”

謝遠樵嘆着氣道:“也只能這樣了,就是有些委屈了蘊錦這孩子。”但接着臉上又有些春風得意起來,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愧對孩子的樣子。

調任令下來,前程已定,讓謝遠樵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得意之情自然難以掩飾。

王氏撇了個白眼,淡淡敷衍道:“既是迫不得已,蘊錦向來懂事,必然不會責怪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