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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對定大夫人搖了搖頭。

定大夫人有些不高興的道:“是不是你不夠機靈,或沒有好好問?”

婆子不好說是自己辦事不利,便跟定大夫人道:“夫人,我看那姨娘恐怕是真的不知道。您想呀,她是鳳英少爺的生母,王氏作為養母沒有不防着她的,家裡有什麼財產又怎麼會讓她知道。且她不幫着管家,也不識字,恐怕三房這些年置辦下多少產業,她是真的不知道的。”

定大夫人只好嘆息了一口氣。

她倒不認為楊姨娘會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再是什麼都不懂,被納進三房也快二十年了,一丁半點的總會清楚。她沒說,只能認為是她嘴巴緊,不肯上當將事情泄露出來。

定大夫人道:“還是我想簡單了,其他人不說,咱們這位樵四弟可是個狡猾人,必然是早就叮囑好了家裡人了,都防着咱們呢。”

說完想到了什麼,又問婆子道:“我給你的那個鐲子呢?”

婆子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道:“給,給那位楊姨娘了。”

定大夫人訝道:“她收了?”

婆子道:“收了呀。還對奴婢千恩萬謝的呢,說十分喜歡。”

定大夫人聽得有些肉疼,那鐲子是她的嫁妝,她的首飾匣子里數得着的好東西。那楊姨娘倒是夠滑不溜秋的,鐲子收了,該說的一句都沒說。想知道的沒打聽着,倒是白白失了一個鐲子。

定大夫人心疼得眉毛都有些揪了起來,但卻是不得不裝作大方的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給了她便給了她吧,一個鐲子也不值當什麼。”

若是能讓三房將這些年掙下的該交回族中的那部分財產吐出來,舍了一個鐲子也不算什麼。

等從稍間出來,謝蘊淑見周圍沒人,才悄悄對自己的母親道:“定大伯母倒是聰明,這種得罪鳳卿妹妹的事,她怎麼不讓大房的蘊霜和蘊雪去,倒支使我這個二房的姑娘去討人厭。”

安二夫人的眉梢間帶着幾分冷冷的不屑,道:“他們大房的人一向是這樣,有什麼好的都往自己房裡搬,什麼壞的不好的都讓別人去做。”

說著又吩咐謝蘊淑道:“我跟你說,三房的人在老家住不久,但是他們住老家的這幾日你多往鳳卿身邊去,對她一定要客氣殷勤,別得罪了她,若是能討了她的歡心那就更好了。以後你定大伯母再讓你干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你就找借口推脫,別太聽你大房的。”

謝蘊淑有些猶豫道:“可是定大伯母畢竟是我的長輩,她又是族長夫人,她的話我怎麼能不聽。”

安二夫人左右看了一下,然後才按着女兒的額頭點了一下,輕聲罵道:“你傻呀,你想想現在三房是什麼光景,咱們老家的這四房人是什麼光景,你還當謝家還像以前是大房一言堂的時候。”

說著不屑的哼了一聲:“以後這謝家是誰當家還說不定呢。就算得罪了大房又怎麼樣,不過就是被責備兩句,難道他們還能將你逐出族去,但是得罪了三房就得不償失了。”

又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語氣中難掩艷羨,道:“三房如今錦繡繁華,謝家一族以後都得看他們的臉色行事了。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當年怎麼能想到三房能有這樣的光景。”

謝蘊淑轉頭看着安二夫人道:“娘不是說,當年謝家族中對三房有些不地道嗎?三房的人這次回來,不會想要報復咱們吧。”

安二夫人道:“心頭有氣自然是有氣的,當年謝家欺壓三房孤兄難弟的時候,我還沒進門。不然我定要勸着你爹做事留一線,免得日後難相見的。後來你樵四叔兄弟兩次回來老家,跟族裡鬧得不歡而散,我也勸着你爹別太跟着大房摻合,對三房悠着點。”

又道:“當年的事,是大房起的頭,將事情做絕的,也是大房。三房就算有氣,回來頭一個要報復的也是大房。咱們家,若是你樵四叔、檻五叔還有氣,咱們就把臉伸出去給他們打,讓他們氣消了氣順了,也就沒事了。”

他們可不會像大房這麼沒有眼力勁,都這個時候了,人家三房是衣錦還鄉,大房還想端着族長的架子,壓着人家三房一頭,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安二夫人繼續道:“三房要以儆效尤,先會拿大房開刀。你那樵四叔畢竟是在外出仕為官的,要臉面要名聲要愛惜羽毛,真將咱們一個個都不容,就顯得他得理不饒人和六親不認了,說出去不好聽的。拿大房開了刀,出了這口氣,咱們只要不再惹惱他,他不會對咱們怎麼樣。”

謝蘊淑點了點頭。

安二夫人如今倒是想起了四房來,當年要說最聰明的還屬四房的人。

當年大房仗着三房的兄妹三人父母雙亡,沒人仰仗,想要霸了三房的產業,在謝遠樵明明是養在嫡母膝下的情況下,非說人家兄弟兩人是庶子,沒有繼承權,把人家三房的產業都收歸到了族中,只給人家兄弟二人留了幾畝貧瘠地。族裡其他的人包括他們二房,不說是落井下石吧,也算是見死不救。

結果當年就只有四房的謝遠秀父子幫着說了兩句話,只是當時四房在族中也不得勢,人言微輕。

但你看人家三房就是記他的情,三房的人從進門開始對他們都是一副早晚找你們算賬的模樣,對四房的謝遠秀夫婦卻和藹得很。

恐怕靠着三房,以後連四房的人在族中的處境都要翻了身。安二夫人打定主意,以後對待四房的人也一定要親近一些。

鳳卿等人休息了沒多一會,大房那邊便有人過來請他們去大房用晚膳。

除了正支的四房人,大房還請了旁支的家丁作陪,在大房的花廳擺了將近十桌,男女分席而坐,中間隔了一道屏風。

席中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眾人是圍繞在謝遠樵和王氏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奉承和討好着。

謝遠樵更多的時候是端着架子的,而王氏這邊雖然看着態度溫和,但也疏離多過親近。且她身上自帶氣勢,微一皺眉便讓別人不敢跟她多說話。

而鳳卿這邊自也不必說,圍在她身邊討好和奉承的人一樣圍了三層。

酒過三巡,男席這邊,謝遠樵舉着酒杯,看着桌上的酒菜,突然感慨了起來,道:“今日得各位兄弟侄兒招待,能有幸食得這美味佳肴,喝到這佳釀美酒。這倒讓我想起幼年在家時,我們兄弟父母早亡,家中一貧如洗,連飯都吃不飽。這都要多謝當年族人的好心對待,我們兄弟二人才能發憤圖強,有了今日這小小的成就。”

他將“好心對待”這幾個字咬得有些重,座中的人自然聽出了別的含義,席中眾人一靜,皆不敢說話,或相互對視,或舉着酒杯的也默默的放下了酒杯。

其中因為這話表情最暗沉了起來的是謝遠定,臉上的表情直接就黑白變換了起來。

心中有些惱怒,這難道是現在就要跟他翻舊賬的意思?就算他現在是族人中最有出息的又如何,他才是整個謝家的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