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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卿粗略的看完了一本賬冊,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將賬冊合上。

現在只覺得腦袋裡一團亂麻,這些內院王府的賬冊實在太亂了,而且太假。而作假的人彷彿根本就不怕她發現賬目是假的,十分的敷衍的亂作了一堆賬目。

鳳卿將呂嬤嬤叫來,吩咐她道:“內院的總管事是誰?你去將他請來。”

呂嬤嬤道:“現在總管內院的管事是一位姓白的公公,這位白公公早就想來拜見娘娘了,只是奴婢想着娘娘和殿下是新婚,不要因為別的事情擾了娘娘與殿下的親近,所以就暫時沒有讓他進來。奴婢這就去將這位白公公請來。”

鳳卿點了點頭。

呂嬤嬤出去之後,很快便將那位白公公請了來。大約是一直預備着要見她,他將頭髮梳得油光發亮的,身上的衣裳看起來也是新的。三四十歲的年紀,因為早早斷了根,臉上也沒有長鬍子,連喉結都很淺,看着像是個白面書生。

他笑眯眯的走進來之後,提着袍子跪下來給鳳卿行禮,道:“奴才見過王妃娘娘,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鳳卿點了點頭,道:“你先起來吧,本宮有話要問你。”

白公公道了聲是,然後站了起來。

鳳卿見他站着,吩咐珊瑚給他搬了一張凳子。白公公卻不肯坐,非要站着恭恭敬敬的彎着腰,彷彿這樣才顯得誠心一般。

鳳卿也由得他,然後說道:“你是內院的總管事,府里的事情你該知道得最清楚。劉側妃和胡、柏、曹三位側夫人各管了王府裡衣食住行的一塊,卻沒有說內院總管賬的是誰。本宮問你,現在內院的總賬目由誰管着?”

白公公恭敬的笑了笑,道:“奴才不才,如今內院的總賬目正是在奴才手中。”又急忙道:“奴才來時也已經將總賬冊捧來了,就由小太監捧着在屋子外面候着。娘娘若想要看府里的總賬,奴才這就讓人將賬冊捧進來給娘娘過目。”

鳳卿道:“這個不急,本宮先大概了解個情況。府里每年從外院撥進內院的銀子是多少,是按年撥的,還是按季撥的,仰或是按月撥的?”

白公公道:“回娘娘的話,府里每年從外院撥進內院的銀子是三十萬兩,殿下不大耐煩管事,所以內院一年使用的銀子都是年初的時候一次性撥進內院來。”

鳳卿聽着點了點頭,一年三十萬兩,是一筆很充裕的銀子,這至少說明蕭長昭很有錢,所以不吝於虧待內院的女人。

要知道一年三十萬兩,則內院每個月就有兩萬五千兩的銀子花用,在這個高門大戶嫁個女兒的嫁妝都才二三萬兩銀子的年代,燕王府內院一個月可以花用的就是一個大戶人家姑娘一輩子的嫁妝。再拿謝家做對比,王氏擅經營,對府里的銀錢用度也算大方,但謝家一年的花用也就在四五萬兩銀子左右。

再算算王府內的人口,算得上主子的也就十個,可以多內院的銀子是相當富裕了。

銀子總是不會嫌多的,且銀子充裕了辦起事情來也自然也就輕鬆許多,至少不用考慮抓襟見肘的情況,鳳卿對此很滿意。

鳳卿又問道:“那麼,現在內院的總賬上還剩下多少的銀子?”

白公公臉上有些怪異起來,臉上十分複雜的對鳳卿道:“現在內院的賬上已經沒有銀子了。”

鳳卿聽着臉上驚嚇起來,差點沒從榻上跳起來,不敢相信的問道:“怎麼可能,三十萬兩銀子,半年還不到就花完了?”

說著又道:“府里每年都應該有支出計劃,每月使用的銀子都應該有一定的數目,怎麼可能提前把未來幾個月的銀子都花完了。”

白公公臉上一副不好言說的模樣,對鳳卿道:“奴才將賬冊交給娘娘,娘娘一看便知,奴才不敢說謊,賬上確實是沒有銀子了。”

等白公公讓人將賬冊搬進來,放在鳳卿跟前的桌子上。鳳卿隨意的翻了一翻,然後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白公公說賬上已經沒銀子都算是客氣的了,真是情況是,內院還倒欠白公公十兩銀子。因為賬上銀子不足,上個月胡氏來支取這個月的菜米錢時,白公公還墊出十兩銀子來。

難怪白公公急着將手上的賬冊搬來給她,敢情是急着將這燙手山芋弄走。還有劉側妃和胡氏、柏氏幾個,也是不用人說,就主動將內院的賬冊交到了她手上來,敢情也是知道內院已經沒銀子了,所以急着將手上的苦差事扔出來。

但同時鳳卿又有些生氣,將賬冊直接扔在了白公公的腳邊,怒道:“白公公,你管着內院的賬就是這樣管的,管得這般一塌糊塗。劉側妃、胡夫人和柏夫人幾個,打着府里大公子和兩位郡主的名義支取銀子,這種情況下至少需要內院主事之人的批條你才能決定能不能支取銀子,可你連問都不問一聲,她們要多少銀子你就任她們取,殿下外面是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她們流水般的取。還有各部司的分賬也是一塌糊塗,你身為內院總管,對外面的行市應該一清二楚。看看分賬上的雞蛋一項,一分銀子一個,一分銀子本宮能買一百個雞蛋了,誰家的雞蛋這麼貴?”

說著拍了拍桌面上放着的其餘賬冊,厲聲道:“衣食住行,幾乎每一項都有問題,這些本宮不一一向你指出。但你能不能告訴本宮,問題這麼大的採買清單,你為何居然也批銀子了。”

白公公聽着臉上冷汗汩汩的直冒,接着“砰”的一聲跪了下來,道:“娘娘恕罪,實在不是奴才失職,而是奴才人言微輕,管不住上面的主子。何況,何況……”

鳳卿質問道:“何況什麼,你直接說。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宮免不了要殺一儆百了。”

白公公道:“何況這種情況,原先的曹王妃在世時,就已經是這樣。側妃和側夫人們向王妃請求批取銀子時,先王妃總是沒有不答應的。有舊年曹王妃時的例子在,劉側妃和胡夫人等人來向奴才支取銀子時,每每一句‘你就照着舊年王妃在時的例子辦’壓下來,奴才也不好拒絕。總不能先王妃在時先王妃都同意側妃等人這樣支取,先王妃去世了,奴才這個內院總管反不許側妃們這樣了,倒顯得奴才的架子比先王妃還大。”

鳳卿舉起了手來,制住他說下去,然後胸口絞痛的扶住桌子。

她現在可真想將自己的腦袋在桌子上磕一磕,直接磕死過去得了。

她覺得有人在她前面挖了一個大坑,正打算讓她跳下去。而她明明知道前面就是一個大坑,卻不得不跳。

她現在不知道當初曹王妃是真的對這個王府里的一切都不在意了,所以才任由府里的劉側妃、胡氏等人胡作非為。還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底氣,所以根本不敢管劉側妃等人,所以眼看着內院一團糟。

如果是後一個原因,她不知道劉側妃等人究竟有多可怖,讓她這個正王妃這樣害怕她們。

好半天之後,鳳卿才又捂着開口問道:“若是按照你這麼說,前幾年王府內院的花用也是不夠的,那麼銀子用完了之後,王府是怎麼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