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日，教師節，一年一度可以正大光明賄賂老師的好日子。

張遠站在四年級‘非’班的講台上接受孩子們禮物。

方智第一個上前，送了一張光盤，並解說道：“老師，只要您玩網絡遊戲時插入光盤，遊戲里的所有消費全部免單。”

作為新時代的大學畢業生，在校期間還有沒玩過網絡遊戲的？就是沒玩過，也看室友玩過。

張遠看到如此便利的東西，感動的問：“這是你從遊戲開發商那得到的福利？”

方智扶了扶眼鏡，玻璃片上閃過皎潔的白光。

方智嚴肅道：“不，這是我新開發的新病毒，百發百中。對了，裡面還有個隱藏IP的小軟件，老師千萬要裝上，不然警察肯定要去拜訪你家。”

張遠哆嗦着爪子把光盤放下。

這張光盤是犯罪！犯罪！

夏侯惇第二個上前，禮物用一個很大的盒子裝着。

張遠猶豫再三，決定不拆了，讓夏侯惇很不高興。

夏侯惇鼓着腮幫問：“老師不喜歡我的禮物？”

張遠實在不忍心傷害小姑娘的一片心意，嘆氣一聲。

方智代替老師發表了意見：“你每年都送老師裙子，老師一個男人，能穿裙子嗎？理所當然不喜歡。”

夏侯惇倔強道：“可我只會做女裝，外面買的禮物我又覺得不夠心意，老師可以把裙子給女朋友或者妹妹穿呀。”

張遠再嘆氣。

論家中獨子，哪來的妹妹？至於女朋友，別說現在沒有，有也不敢把裙子拿給她。那裙子，會讓人誤會自己有戀童癖。

第三個，慕容隱，禮物很暴力——龍泉劍。

張遠通過往年收到的的刀啊劍，了解到這孩子生於古武世家。

第四個，瀟彤小朋友，一本字典，這禮物張遠很喜愛。

瀟彤每年送禮都是各國語言的翻譯字典。

張遠感嘆：多麼體貼的孩子，知道自己不擅長什麼。話說你既然知道就寫簡體字啊！不要老難為我！！

再然後是張遠最不敢也不想接受的禮物——沈萌的漫畫——以張遠為豬腳的BL漫畫。

沈萌：“老師，今年我的禮物絕對精彩，裡面沖滿了各種對您的疼愛。”

張遠直接扔在一邊，他不看也知道，這本書自己依然是下面那位，而且上面有四個人。

張遠為什麼如此淡定、了解？往年的經驗啊！

第一年張遠看到漫畫時震驚無比，以至於失眠一個星期。第二年更震驚，因為多了一個攻，張遠又失眠一個星期。第三年有三個攻，張遠從震驚轉變成微驚。第四年…………不驚了。

張遠懷揣着同學們的一番心意回到辦公室，等候已久的同事們蜂擁擠來。

“小遠啊，今年又收到什麼禮物了？”

教歷史的劉老頭，抽走一本字典。

“張遠老師，您的學生又畫漫畫了。”

教生物的王老師捧走漫畫。

“哦，今年變成龍泉寶劍了。”

教體育的夏老師拿着寶劍跑去樓道揮舞。

“新程序嗎？我去試試。”

教計算機的楊老師喜出望外。

最後，張遠懷裡剩下一條孤零零的裙子。

張遠默默留下兩行寬淚：人比人氣死人啊！同事們收的不是玉器就是某個名店的消費卡，自己被誰詛咒了？年年收到怪東西。

下午，學生們全體放假，老師們也本該如此，張遠卻不能，作為班主任，還有個年級會議要參加。

年級主任名白燕，學生們私下喜歡叫她‘阿包’——鐵面無私的青天大老爺。

白燕帶着一副黑框眼鏡，嘴巴兩側掛着深深的法令紋，看起來極度刻薄。

白燕嚴肅的講述這次會議的內容——軍訓。

第二天，張遠把軍訓的事情向學生傳達，叮囑需要攜帶的換洗衣服、枕頭棉被等物品。

一星期後，全年級在學校集合，乘坐校車前往軍營。

有些家長擔心自己孩子的吃住，非要跟着去軍營看看。校方對於家長們的執着並未阻攔，畢竟社會新聞上出過學生在軍訓期間，受到體罰而導致重傷的事件，家長們免不了擔心。

校車在前面走，想要視察的家長們則駕着私家車跟隨，隊伍可謂浩蕩。

非班人數稀少，年級主任分配的時候沒打亂，三個女生一起，兩個男生一起，混入別的班級。

軍營的環境，在這些少爺小姐們眼中特別差勁。宿舍里黑暗潮濕，散發著異味，多腳蟲牆滿爬，蚊子比小拇指大，二十多人住一間，沒有私人空間。

瀟彤等人被安排在上鋪，床位接鄰，夏侯惇用新拖鞋拍死了5隻多腳蟲，期間諸多女生一直高聲尖叫，好像叫聲就能把蟲子嚇跑似的。

一部分膽大的學生無視蟲子，自顧自的吃起帶來的零食，渣滓和袋子隨意丟至地上。

本就不怎麼像樣的房子，半小時內變成豬窩，幾個製造垃圾的豬拍拍手，準備出去，臨走前不忘對屋裡僅剩下的瀟彤等人打招呼。

金色捲髮的女生：“反正你們沒事兒，待會把房間收拾一下。”

豬出去了，瀟彤轉頭對兩個同學道：“她叫你們收拾。”

沈萌糾正：“是我們。”

夏侯惇不滿的沖門的方向嘟囔：“洋鬼子了不起嗎？除了胳肢窩比東方人臭，還有什麼優點嗎？”

三個人沒理地上那堆垃圾，心想：誰拉的屎就該誰收拾，只是同住在一起，憑什麼得伺候你？

沈萌拿出自帶的摺疊小桌，擺上畫具，進行新一輪的工作。夏侯惇捧着鉛筆和畫冊，設計新裙子。瀟彤最閑，躺着躺着睡著了。

半小時過去，進來一穿着異國長袍的女人，五十多歲。

女人環視屋內，沒找到想找的人，抬頭向沈萌問道：“同學，有看到簡嗎？”

瀟彤被婦人蹩腳的中文吵醒。

沈萌：“我不認識簡。”

女人把手中的兩袋水果放到角落的桌上，又客氣的道：“我剛買的水果，你們下來吃吧。”

向女人這般不放心孩子、執意要跟到軍營的家長不在少數，當然他們也只能代這一上午，學生真正開始訓練時，他們必須離開。

沈萌沒打算吃婦人的東西，還是禮貌的道謝：“謝謝阿姨，我自己有，剛吃過。”

婦人在下鋪坐了一會兒，屋裡靜悄悄的，只剩下筆與紙的摩擦聲。

婦人等了半小時沒見到簡，提起暖壺出去打水，回來又把一地的垃圾掃凈。

屋外，嘻哈嘻哈的聲音傳來——製造垃圾那群豬回來了。

較黑的大眼女孩兒看婦人掃地，衝上鋪的沈萌等人喊起來：“叫你們收拾，你們誰也不管，懶的跟豬一樣，我媽都多大歲數了，你們也好意思讓長輩幹活？！”

婦人怕起爭執趕緊打圓場：“不是他們讓我干，我看這太亂了。”

女孩不依不饒道：“媽，你別干這臟活，叫她們干。”

夏侯惇起先不想搭理這死三八，死三八的親戚給她的印象挺好，聽她冒出這麼一句頓時火兒了：“你以為自己誰啊？想當公主滾回你們國家當去，下面那堆垃圾本就是你扔的，你自己不掃憑什麼讓我們掃。還有，那是你媽，要孝敬你自己去孝敬，別人沒這義務，我媽都不指使我幹活，倫得着你指使我嗎？你當世界圍着你轉嗎？”

出門前要她們打掃衛生的金髮小老外在旁邊涼涼道：“人說話狗少搭茬。”

沈萌冷冷掃了一眼那尖酸的女人：“金毛狗閉嘴，想汪汪滾你們狗窩去，這沒人給狗當保姆，而且，我國只養會看家護主的狗，觀賞寵物請自重。”

金髮少女氣的一蹦三尺高嚷嚷道：“你才是狗，雜種狗。”

沈萌有着東方人的膚色和發色，唯獨眼睛成綠色，乍一看會認為是混血兒。

沈萌從小沒父親，母親一手把她拉扯大，經常被周圍的傻X孩子嘲笑‘沒有父親’‘雜種’，入學後便再沒聽見過。當然，這是因為非班的學生有禮貌有素質，沒人會去做無聊的人身攻擊。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字眼，讓沈萌想到小時候的經歷，氣不打一處來。

沈萌把腿上的小桌推開，動作利落的翻下床，揪着高她一頭的黃毛老外出去。

“你幹嘛？你放開我！”

尖叫聲吸引出周圍宿舍的人，女孩子們擠來看熱鬧，小聲議論。

“這不是二班的朱莉嗎？她又犯賤了？”

“不就丈着自己老爹是個外國的州長嗎，有什麼了不起？”

“她就喜歡欺負人，嘴裡整天說咱們國家這麼不好那麼不好的。”

“咱們國家不好，她千里迢迢跑來，趕緊滾回去好了，誰也沒求着她來！”

“揪着她的是誰？”

“非班的，叫沈萌，看樣子不好惹。”

沈萌連拖帶拽把人扯到院子中央，擼起袖子一通暴抽。朱莉被扇了二十幾個嘴巴，臉腫的特別藝術，沈萌才滿意的停手。

回去宿舍，沈萌瞪了一眼朱莉的那群跟班，沒人再敢放屁。

事實證明，忍讓會讓那些自以為是的人認為‘你就是怕我，你就是好欺負’，然後變本加厲的欺負。這些沒文化、沒素質、沒智商的人，特別喜歡用踩別的方式來凸顯自己的地位。

沈萌經歷的多了，對於這種人的處理方式只有一個——打，打到他不敢再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