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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特林機槍,根據其設計者理查德·喬登·加特林命名,從1860年設計之初至今已有150餘年時光,這種根據左輪槍式轉膛發射原理收割性命的武器到底有多著名想必不用在此贅述——頗為諷刺的一點,理查德·J·加特林先生原本是個醫生,他之所以設計這種機槍是為了減少戰場上士兵的傷亡。

而米24武裝直升機搭載着GUV-8700機槍萊艙,該型號的吊艙配備有一挺Yak-B型12.7毫米4管加特林機槍,以及2挺7.62毫米的GShG型加特林機槍。

雌鹿直升飛機的兩側機翼各裝載着一座吊艙,且每座吊艙里有放着三挺加特林,再加上機鼻下方的Gsh-23L機關炮.,只要駕駛員按下按鈕,攢射出的鋼鐵羅網完全可以清理出一片散布死亡的扇形區域。

四管加特林開始徐徐轉動,火光蓄勢待發,而墨黑儺面之下李昂還在閉目凝思,似乎沒有被直升飛機烈烈舞動的螺旋槳所打擾。

“GShG-7.62與Yak-B的機槍種類都是氣動式,槍口初速在800-850米/秒之間,發射速率在5000發/分左右,如果按照標準制式來計算,每挺機槍最多配備750發子彈。”

電光火石之間,他躬身屈膝,在林間小徑上開始了衝刺。

“這架雌鹿此刻的盤旋高度為200米,子彈的速度超過兩倍音速,機槍手的角度微調速度遠遠高於我的奔跑速度,也就是說直線跑根本不可能躲得開,接下來的十幾秒時間,我隨時會死。”

哪怕機身下方搭載的600W短弧氙燈色溫為6000K左右,機槍噴出的火蛇彈鏈在探照燈光束中依舊如此明亮。

長河般掃過的綿長彈鏈已經快摸到李昂的腳踝,他在密林間按照Z字型的跑道兔起鶻落,輾轉騰挪,每次都在毫釐之間躲開彈道。

子彈憤懣地打在沙土之中,揚起及腰高的塵埃,李昂心如止水,默默等待着反擊的時刻到來。

親眼目睹同胞兄弟被李昂虐殺的直升機駕駛員已經將近瘋魔,他瞳孔中滿是羅網血絲,臉上青筋暴起地朝身後機械師吼道:“他在樹林里,我要降低高度才能看見他!”

一道水桶粗的雷蟒電蛇劃破天際,豆大雨珠嘶吼着穿越上千米距離落在地上,如同重重敲下的鼓點一般,風暴以殘忍暴君的形象降臨。

這場颶風來得如此之急促,來自北非撒哈拉沙漠的高溫乾燥空氣自東向西與幾內亞灣的潮濕空氣對沖,最終形成了伴隨巨大規模雷電運動的熱帶氣旋。

然而直升機駕駛員此刻無暇去顧及這場風暴的來源與去向,在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殺!

雌鹿直升機不顧一切的降低了高度,攢射的火蛇銳不可當地劈碎了阻擋在前面的松柏綱樹木枝幹,木屑似雪花般四散。

駕駛員一把摘下了頭上戴着的墨綠色罩形耳機,朝着前置的防彈玻璃瘋狂咆哮道:“他在哪?那個該死的怪物在哪裡?!”

他盲目地按下了S-5火箭發射器的按鈕,遙遙轟在數百米外的空地上,然而除了掀起一大塊地皮塵埃之外毫無所得。

一息之間,滂沱大雨已如銀河倒瀉般肆虐,橫刮的狂風呼嘯席捲,將千枝萬葉震得倏倏搖晃,草木偃仆,道路瞑晦,天地間只剩下陰慘慘的雷芒與短弧氙燈的光束。

李昂出現了,他雨衣上的血污已經被暴雨洗刷乾淨,肉色的乳膠手套攀着數人合抱粗細的鐵杉樹榦一路向上,扎眼功夫登上了30米高的樹冠。

周身的氣海竅穴磅礴鼓動,雨靴狠狠蹬在喬木樹榦,鴻雁般躍上高空。

沐浴在探照燈光束中的李昂屏息凝神,手臂緊繃懸於背後,如同壓縮至極點的彈簧一般,將破甲刀猛然擲出。

手指已經按下扳機的駕駛員獃滯地看着刀刃跨越十數米高度距離,精準劈在了機身下方的探照燈。

火光四濺,短弧氙燈的零部件冒出一股青煙,苟延殘喘地撲閃了幾下,最終歸於寂靜。

光滅了。

風暴怒號意欲將一切刮平,而在夜幕中無從把握方向的雌鹿直升機只能搖搖晃晃左右擺動,艱難維繫着平衡,根本不可能瞄準射擊。

李昂在空中翻轉,扭動腰身輕巧躲在另一顆鐵杉的枝頭,再次如猿猴般矯捷登上樹冠,這一次,旋轉的利斧劈在了駕駛艙的正面玻璃上。

駕駛艙前部為平直防彈風擋玻璃,手斧劈在上面只造成了細微的刮擦與磨痕,發出一陣沉悶響聲之後遵循引力法則朝地上墜去。

無功而返?並不是。

心底陡然一驚的直升機駕駛員做了一個極為錯誤的決斷,他傾斜了機翼。

尖嘯狂風吹刮著五片NACA230型號等弦長翼弦槳葉,如果這架米-24是最新型號的改進機,那麼它的尾槳會改裝在尾斜梁的左側,可惜這架飛機是很多年前的老款,尾槳在尾斜梁右側,陡造風卷之下竟然和旋翼一起打顫震擺,整架飛機再也保持不了平衡,只能以傾斜的角度朝地上墜去。

縱使駕駛員將牙關緊緊咬住,試圖拉升飛機高度也是徒勞,機艙內警笛尖鳴、紅燈閃爍,李昂站在鐵杉樹冠上,手倚着粗糙樹榦,面無表情地看着它轟然墜毀。

裹挾千萬均重勢,鋼筋鐵骨與泥土砂石碰撞破裂,急速攪動的機翼槳葉割出長長溝壑,從破裂油箱中溢出的燃油醞釀著無邊威勢。

劇烈的爆炸幾乎引起了肉眼可見的衝擊波紋,暴雨澆打着燃起的洶洶烈焰,高竄火苗灼燒草地,將一切映得火紅。

李昂躍下了樹冠,他閑庭漫步地欣賞着雨景,呼吸着風中遞來的焦灼燃燒氣息。

他懶散地從地上拾起破甲刀與手斧插回腰間,拍了拍滿是木屑的手掌,朝直升機殘骸走去。

駕駛員早已和觀察員與機械師一起化為焦炭灰燼,破碎的熟透血肉與燃油混在一起,令李昂不禁想起米其林星級餐廳里的皇帝魚刺身。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直升機駕駛艙破裂斷折的鋼鐵骨架間,還掛着一台便攜式的對講機,裡面正響着含糊不清的、理查德的聲音,

“馬爾克,發生了什麼?能聽到我說話么?馬爾克?”

李昂隨意扒拉開駕駛員的屍體,愜意地坐在斜斜放置的駕駛座上,拿起了對講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