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是一個瘦削的男人。

他梳着綠色的稍卷短髮，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西裝，綠色的坎肩與內襯的白色襯衫相互搭配，顏色對比極為誇張，格外顯眼。

當然，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臉。

那是一張塗抹着慘白色粉末的、稜角分明的臉龐。

深邃皺紋在白色粉末下清晰可見，凹陷的眼眶上塗抹着一圈漆黑灰塵，搭配那面積極大的眼白，與幾乎縮成一顆黑點的瞳孔，帶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怪異感。

他的嘴唇上，塗著一層猩紅色的顏料，嘴角向兩側延伸得極長極長。

仔細看去，才發現在那層顏料下方，上下顎之間有着一道極為深邃的疤痕——他的嘴巴被切開過。

如果順着嘴角傷疤繼續審視，就可以看到小丑的怪異之處還不止這些，

他的額頭前側、耳朵前方、嘴唇、脖頸上，都布着一層粗糙的針線線腳，線腳沿側則能察覺到一層分割明顯的血肉。

小丑的臉皮，與他的臉，是兩個整體。

更準確的說，他的臉被切下來過，只是靠着針線，才將臉皮固定在臉上。

“很抱歉在這種情況下與您見面。”

小丑施施然地站了起來，隔着絲質的白色手套，伸手調整了一下臉皮的位置，咧嘴說道：“其實我們應該早些相遇的，在哥譚。

只可惜我得找一找我的臉皮在哪兒，這才耽誤了一點時間。”

“呵，”

李昂莞爾一笑，想起那段在哥譚的歲月，淡然說道：“確實，如果那個時候能在哥譚遇到閣下的話，應該會很有趣。”

“是啊，”

小丑挺直身子，有些感慨地說道：“現在，李昂閣下您已經是彌賽亞，救世主，而我只是區區一介連臉皮都得黏在血肉上的渺小蟲豸，

對於現在的您而言，只需要一個眼神，恐怕就能將我輕鬆碾成齏粉吧。”

李昂微笑不語，他的四維視覺能夠清晰看到，小丑身上絕對沒有任何超凡力量存在過的痕迹，換言之，這位曾經的哥譚犯罪之王，是一名徹頭徹尾的普通人類。

一個普通的犯罪分子，憑藉其才能智慧，到底能做出什麼樣的大事？

對此，李昂相當期待。

此時，康斯坦丁也不急不緩地從黑暗中走出，這位飽經人體改造的術士每上前一步，地上亮起的符文法陣就閃耀一分。

惡靈騎士下意識地幻化成白骨骷髏狀，點燃地獄魔火，那喧囂狂涌的火焰在地板上蔓延，幾乎在瞬間就吞沒了那輛停放在不遠處的哈雷摩托。

然而，這一次哈雷摩托卻沒有被地獄魔火感染——康斯坦丁釋放出來的符文率先包圍了摩托機車，在其表面擴散出圓形屏障，阻擋了火焰。

強尼·弗雷澤或者說惡靈騎士來不及多想，抽出鐵制鎖鏈猛地一甩，朝着康斯坦丁的方向投擲而去。

燃燒着熊熊烈火的鐵鎖如同狂蟒毒蛇，在半空中彎折出詭異弧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康斯坦丁面門。

這一會，有備而來的康斯坦丁可不會像原來那樣手忙腳亂，直接召喚出五芒星狀的法陣，懸浮在鐵鎖前進的道路上。

取自中世紀女巫祭祀儀式的法陣，能夠直接召喚出地獄邪物

五芒星的法陣閃爍不休，在極為短暫的延遲之後，一團粉色的、冒着刺鼻硫磺氣息的巨型章魚觸手，從法陣當中冒了出來。

巨型觸手無意識地擴張膨脹，將地上堆砌着的廢棄零件堆直接推開，觸手內側的章魚吸盤，更是會用龐大吸力，捲住那些沾滿黑色油污的汽車零部件，將其緩慢拖拽向五芒星法陣本身。

鐵鏈的前進方向被觸鬚徹底擋住，余勢不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灌進層層厚肉當中，濺出腐臭膿水。

那些膿水一觸及地面，頃刻間就將水泥地腐蝕出巨大骷髏，升騰起陣陣焦臭煙霧的同時，膿水中還會升起三兩隻拳頭大小的粉色章魚。

剛剛誕生出來的小章魚們揮動觸鬚，以極快的速度朝着維修廠的各個陰暗角落跑去，還沒跑出幾步，就被鋪天蓋地的地獄魔火追上，伴隨凄厲的“吱”的一聲，徹底爆開。

然而，就算是鐵鏈上纏繞着的地獄魔火，也無法對大觸鬚本身造成足夠傷害——無論魔火燒焦了多少，觸鬚的創口處也能立刻長出新的肉塊，填補空缺。

此消彼長之下，惡靈騎士的鎖鏈不斷陷入觸鬚當中，逼得後者不得不揮動手掌，剪下一部分鐵鎖，斷尾求生。

“夠了，弗雷澤，你個臭小子，給客人一點尊敬好么？你在這樣我就要關你禁閉了！”

小丑用家長斥責熊孩子的口吻訓話，而惡靈騎士似乎也察覺到了地獄邪物對他的剋制，默默地收起了鐵鏈，站在原地。

康斯坦丁咧嘴一笑，伸手一揮，調整法陣的位置，令章魚觸手不斷收縮變扁，最終收束成長條狀，貼在汽車維修廠的牆壁、地板、天花板上，形成天然屏障。

在這種環境下，就算是惡靈騎士也不能逃出生天。

瓮中捉鱉，局勢一片大好。

“那麼，尊敬的李昂閣下，”

小丑拉了拉西裝的衣領，將白色絲質手套塞進紫色西裝的上衣口袋，向兩側攤了攤西服，毫不在意形象地笑着說道：“您這麼一位動不動拯救地球的大人物，怎麼會關注我和強尼這樣的小卒子？

您現在應該忙着處理外星聯軍的事情吧？”

“首先，您可絕對算不上什麼小卒子，比起超凡力量，頭腦更加重要。”

李昂饒有興緻地審視着這位哥譚的犯罪之王，淡然說道：“其次，我的才能，或者說天賦，就是能看穿事物表面的線索，找到其內在聯繫，最終將這些線索整理收束，指向唯一的、確定的真相。

在我看來，您，惡靈騎士強尼·布雷澤，以及背後站着的地獄勢力，都是外星聯軍侵略地球的重要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