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等他掛了電話，景敏看着他問。

張軍殿似是壓抑着什麼情緒，吁了一口氣，說：“阿媽暈倒了。”

景敏一聽，眼裡閃過一抹詫異和心虛：“是不是被我氣暈的？”

“別多想，她近年來身體就開始走下坡路，這不是她第一次暈倒了。”

張軍殿道。

“她在醫院了嗎？我跟你去看她吧。”

“我去吧，你在家裡好好休息。”

“好吧。”景敏想了想，道。

要是張夫人被她氣暈的，她過去豈不是會讓她更氣嗎？

“今晚我可能在醫院陪她，你不用等我睡覺。”張軍殿道。

然後伸手，溫柔地摸着景敏的小腹，眼裡無盡的柔情：“為了寶寶，不準胡思亂想。”

“我不會胡思亂想的。”景敏溫柔地看着張軍殿笑道：“你快去吧，我一會兒就洗澡睡覺了。”

張軍殿在景敏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才出去。

張軍殿出去後，景敏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然後就去洗澡了。

對於張夫人今晚對她的態度，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當時，她修改唐槐的藥單，害死人的事被曝光後，她受到無盡的謾罵和充滿敵意的眼神。

有一次出門，還被圍毆了，如果不是及時出現把她救了，她應該被打殘疾了。

如果非要說，那件事後，讓她學會了什麼，那就是成長！

是的，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在雙龍村生活，被村民認為很單純的那個景敏了。

她現在不單純了，知道什麼事情自己該做，什麼事情自己不該做。

因為長大了，也不是那個遇事就多想，或是害怕的小女孩了。

她雖然從來不跟張夫人接觸過，但是張夫人以前是怎樣對唐槐的，她都看在眼裡。

所謂所別人的故事，體會自己的人生就是這個道理，從答應跟張軍殿處對象起，她就知道要面對這一天。

在去大院時，她真的想過，張夫人不會讓她進家門，會讓她難堪的。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打算了。

結果，跟自己想象的差太遠了，張夫人沒有不讓她進門，而且還吃了她親自下廚的飯。

這個結果……

算不錯，所以張夫人暈倒，和在小喬房間跟她說的那些話，她都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什麼事情都放在心上，這樣活着會很累。

而且，她又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很討喜的人……

只要張軍殿真心愛她，她又真心愛張軍殿就夠了。

至於其它……

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嗎？

沒有！

景敏發現，抱着無所謂的心態生活，真的可以活得很輕鬆，很快樂！

洗完澡，她吃了一個水果，刷好牙就躺上床睡覺了

睡眠不錯，躺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

醫院裡。

醫生給張夫人打了鎮定劑，好容易睡著了。

中風……

張夫人是中風！

張軍殿坐在病床前，神情凝重。

醫生跟他們說了，張夫人的病症，屬於中度到重度之間了。

中度中風，治療起來並不容易。

有些身體素質差的，根本無法治療，直接往重度發展，最後真的是吃喝等死了。

醫生不敢保證能夠治好張夫人，建議張軍殿，轉到中醫科治療比較好。

像張夫人這種病症，用中醫治療效果比較理想。

醫生還說，如果早期過來治療，就不會導致這麼嚴重。

張錦濤跟張軍殿說，這半年來，張夫人偶爾出現昏厥，四肢麻木的現象。

可他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因為張夫人每次昏厥，都是在她情緒較為波動的時候……

張夫人家裡沒有中風史，醫生推斷跟她情緒有關。

被壞情緒拖垮身子的病人又不是沒發現過……

像張夫人這種經常發火，脾氣暴躁，情緒波動較大，喜愛生氣，又記恨記仇，遇事又想不開的人，不患肝病就已經很走運了。

中重度中風，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懲罰了。醫生嘆息，誰讓她平時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疾病很喜歡尋找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

張夫人在輸液，需要人陪着，張錦濤認為張夫人現在變得這樣，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他不想留在醫院守着她，甚至是聽到張夫人中風，他也無動於衷，張軍殿來沒多久，他就回去了。

小喬站在床尾，目光有些複雜和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張夫人。

她喃喃開口，像是問張軍殿，又像是問自己：“阿媽還能康復嗎？”

張軍殿眼中划過一抹深色，他抿了抿唇：“一定能的！”

“可是……醫生說這種病不治癒。我奶奶說，我爺爺就是中風去世，而且還很年輕就中風了，都沒治好，在床上躺了三年，我奶奶照顧他三年，把一生的積蓄都花光了，都沒能把他的病治好，最後還是撒手而去，留下我奶奶孤孤單單一個人……”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張軍殿想靜一靜，不想聽到小喬說這些消沉的話。

每一種病，生在每一個人的身體上，都會有不一樣的反應。

她爺爺中風無法治好，不代表所有人中風的病人都無法治好。

“阿殿，要是阿媽治不好了，是不是一直都要躺在床上了？”小喬擔心地看着張軍殿。

“阿媽一定能治好！”張軍殿加重了語氣，語氣中，還透着一絲不悅。

小喬聽出來了，她微微皺眉，複雜地看着張軍殿：“我只是說如果……阿殿，不能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任何事情，都有正負極的，不是嗎？我也希望阿媽能治好，要是治不好呢？”

張軍殿眸色深沉，目光鎖在張夫人臉上：“一直治！要是真治不好，這也是她的命。”

“一直住院嗎？”

“看醫生安排。”

“要是一直住院，我們負得起高昂的住院費嗎？”

這才是小喬最關心的，她是很心疼張夫人生病，可人嘛，生老病死，有什麼辦法？

張夫人要是一直這樣住院，每天的住院費不知道要花多少……

以她現在的收入，負擔不起。

她知道，張軍殿的工資也不是很高。

張軍殿抬起頭，看着小喬道：“醫藥費你不用擔心，不管花多少，我都會想辦法。小喬，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一個人留在這陪阿媽就行。”

小喬明天要跑劇組出演一個只有兩集五個鏡頭的丫鬟戲，她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她點了點頭，“好，我有空了來看阿媽。”

走出病房後的小喬滿臉的心事。

雖然張軍殿說，張夫人的治療費她會想辦法。

可身為女兒的她，也做不到眼睜睜看着所有錢都是張軍殿出。

而且她還沒出嫁，理應多少都要給一點。

可……

今天是她替張夫人交醫藥費和住院訂金的。

訂金交了三百，檢查費八百，開了一個星期的葯，就花了快兩百……

一天的時間，她就用了一千三了。

她一年的收入才多少？

張軍殿一年的收入又有多少？

小喬最清楚家裡的狀況的了，張錦濤和張夫人一百都拿不出來。

張軍殿每個月準時給他們的各兩百，都不夠他們花，小喬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花的。

總之每個月在張軍殿寄錢回來前一兩天，都會把上個月的錢花完——

現在張夫人病了，還不是要靠她和張軍殿來照顧。

那些治療費用，還不是她和張軍殿出。

小喬突然覺得好累，在娛樂圈又混不紅，如果她像谷佳佳那麼紅，還需要為了幾千一萬的錢愁嗎？

如果她像唐槐那樣，嫁個有錢人，別說幾千一萬的，十萬都不放在眼裡。

小喬抿了抿嘴，在心裡暗暗地念道：“今天才周三……”

*****

張軍殿第二天下午都還沒回家，景敏只要提着雞湯來醫院找他了。

景敏不怎麼會做飯，而且她不喜歡下廚。

雞湯和飯菜，都是從幸福餐飲那裡買過來的。

幸福餐飲的東西，新鮮又乾淨，還樣樣都美味至極，景敏不需要自己動手。

她出現在病房時，張夫人已經醒了。

張夫人嘴歪眼斜的，但意識是清晰的。

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嘴眼不讓它歪斜，就連四肢動起來，也不靈活了。

她現在自己坐起來都很困難，更不用說下床走路了。

即使這樣，但她見到景敏時，還是激動得“手舞足蹈”，嘴歪了，講話不流利了，也要咧咧歪歪地罵著景敏。

在電話里，張軍殿就跟景敏說了，張夫人是中風。

現在見到張夫人咧咧歪歪，語言不流暢地罵著自己，景敏很是無語。

都這樣了，還不忘了罵她？

她就這麼讓她討厭嗎？

張夫人激動後，又是一陣暈厥，罵人時，口水還從嘴角流出來。

她難過地靠在床頭上，大口大口的，又似斷斷續續的吸着氣。

張軍殿不悅地看着她，語氣很沉：“阿媽，景敏好心來看你，你就不能消停點嗎？你知道醫生是怎麼說的嗎？她說你這病，都是你作出來的！”

她從嫁給張錦濤起，就不用干過活，一直衣食無憂。

不像農民那樣，要干農活。

也不用打工掙錢養家，可她從來不鍛煉身體，還不懂得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機械般的身體，也會被她搞垮的。

之前她愛怎樣就算了，都過去了，她現在病倒了，就不能消停一下嗎？

非要把自己作死才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