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啊，忙什麼呢？”
“在局子里呢。”
剛剛撥通甘敬電話的黃渤心中一跳，他現在對這個詞有點敏感。
“你在那裡面幹啥呢？又無證駕駛了啊？”黃渤調侃了一聲，沒顯露情緒。
甘敬衝著市局裡的警察們不好意思的比划了一下電話，往外走了走，說道：“採風呢，有個角色是刑警，以前沒演過這種，所以我想看看真正的是什麼樣的。”
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電影角色想要演的像，那是真的得下點功夫。
像警察這一類，不求連專業人士都蒙過去，最起碼普通觀眾看起來是那麼一回事啊，甘敬就願意付出這樣的努力。
“你最近是要拍什麼？今年我這邊有幾部電影，你可打算來客串客串混個臉熟？”甘敬說了一句，又說道，“上次你不是說想自己執導一部電影么？要是真有這樣的想法，回頭給你掛個副導演的名，你抽空來跟組瞧瞧唄。上半年是周申、陳凱戈，下半年是拍孫悟空的顧常衛和我。你去哪個組都行啊。”
“我……”黃渤一下子沒說出來想法，這個對話有點不太符合預期。
“你啥你啊，要不還是下半年來跟個組吧，我跟你說，我一手分鏡圖畫的當年可是連徐克都讚不絕口，教你一手絕壁沒問題。”甘敬洋洋得意。
黃渤在電話彼端呼了呼氣，開口道：“這個，我得想想，要是在你和顧常衛劇組當副導演，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周申可能好點，我們同齡人之間有共同語言。”
他試圖把電話氣氛聊出一個輕鬆開局。
“哈哈哈，周申得管你叫叔。”甘敬果然笑了，但是，下一刻，他就轉正臉了，“對了，你電話打過來什麼事？”
黃渤被打亂了節奏，遲疑了一下。
“快點的啊，這邊在警局呢，別耽誤了人家的時間。”甘敬納悶。
這下，節奏更亂了！
“聽說你最近是要拍《烈日灼心》啊？”黃渤咬咬牙，開啟了正題。
“是啊，這本子不錯。”甘敬承認，突然有靈感一閃而過，“對了，我這邊正好空出來個角色，你演正合適，戲份也不多，你抽空來客串一把啊。”
黃渤知道阿甘說的是什麼角色……這特么昨天才剛知道高虎的角色被刷下去了，這會跟自己說空出來一個角色，還能是誰的！
他有點哭笑不得，納悶這天怎麼是聊到這份上的。
得嘞，不能這麼聊下去了，開門見山了！
“高虎是我大哥。”
黃渤的一句話成功打消了甘敬嘴邊的笑容。
“當年就是他拉我入行。”
“我倆是老鄉，從89年認識到現在有26年了，26年啊。”
“他特孝順，曾經一年接了五部電視劇就是為了湊足他媽看病的醫藥費。”
“阿甘啊，哥們的事我不能袖手旁觀啊！你幫兄弟一把，我欠你個人情。”
“誰能不犯點錯呢？只要能改就成了啊，他要是再犯，我第一個跟他恩斷義絕！”
黃渤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換了其他人，他不會說這些，就是提提人情，找找面子，可是今天電話一通，阿甘張嘴就是提到自己的事，他不把事情說清就對不住這邊啊。
甘敬捏着電話久久不語，圈內朋友不算多，黃渤屬於其中一位，兩人到現在合作過《史上第一混亂》《殺人者的記憶法》，綜藝上自己去過他的《極限挑戰》，他來過陳小紜的《影視觀察》，更何況，兩人合開了一個酒吧沒事就一起喝酒聊電影，黃渤的工作室都簽在百日紅旗下了。
“現在上面是說慎用，也不是就一定禁止，給個機會，以後真是說禁止了，我啥屁話也沒。”黃渤見阿甘沒說話，又說了一句。
慎用其實就是態度，就是政策上表達出的傾向性。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可是……
這要是換了其他什麼事，面對“慎用”，甘敬這位人大代表、國家一級演員、國際著名演員站在百日紅公司後面扛了也就扛了。
甚至於，都未必會牽扯到百日紅，《烈日灼心》的大頭是藍色星空和博納，他們自然會去打點關係。
可是，還是那個可是……
甘敬皺着的眉頭舒展開，心中已經是有了決定，對着手機說道：“渤哥，這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這個人我用不了。”
黃渤和甘敬很熟，非常熟，聽出來這種正式的說話腔調。
“別的事也就算了。今天我就站在警局，就看着那邊懸掛的警徽！就看着這人來人往警察帽上閃閃發亮的帽徽！我特么剛才還看到一輛救護車拉走了一個受傷的警察！”
甘敬有些激烈的腔調轉為低沉：“你告訴我，你讓我怎麼用？”
黃渤沒聲音了。
“你願意拉他一把，我理解。屏幕上的活做不了，幕後工作我公司里的部門隨便進。”甘敬淡淡的說了句，“剛才副導演的話依然有效。就這樣吧。”
啪。
電話掛斷了。
甘敬呼了一口氣，把手機設置為靜音，毒這個東西，那是有流着血在禁的，今天你有苦衷，昨天別人的血就白留了嗎？
他收拾收拾心情，轉身重新走進了警局的辦公室。
“來，大家配合一下工作啊，阿甘來咱們這邊採風了解刑警的真實情況，問到什麼，只要是不涉及到保密的都耐心點啊。”刑警大隊長熱情的介紹道。
“阿甘，我特喜歡你的電影，等下來張合影吧。呃，不過，你別把照片發到網上啊。”一個臉上有着細微傷疤的警察笑着說了一句。
甘敬點點頭：“那不能夠。誒，你們不用管我，我就窩個角落裡看看你們工作狀態就行，不要因為我干擾到你們工作啊。”
辦公室里的警察又客套了幾句，實在是因為工作確實很忙也就不招呼阿甘了。
整個半天下來，甘敬除了喝水的時候自己去倒杯水就真是坐在角落裡默默觀察一線刑警們的一舉一動。
到了午飯時間，刑警們有吃自帶午飯的，有叫盒飯的，有搭伴出去的，甘敬為了省事就是讓人多訂了份盒飯。
不過等盒飯到了還沒開吃，甘敬的手機又有電話進來了，這次是中戲郝戎的。
甘敬皺着眉頭，想到了那位被棄用的演員就是中戲出來的，不禁在按通電話之後就怒氣沖沖的說道：“郝戎，你特么也是說客？”
“我特么是說什麼客？你特么又是怎麼特么了？”郝戎莫名其妙被開口懟，一瞬間也顧不上自己系主任的風度了。
“噢，不是啊，咳，好好說話……人民教師，體統呢……”
甘敬呆了呆，切換為正常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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