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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目光閃爍着,慢慢說道:“算起來,他今年也是而立之年了。”

“而立之年?”

南煙愣了一下,再掰着指頭一算,可不是,從她在邕州邊境撿到黎不傷回來算起來,他今年可不是要三十歲了。

只是,她雖然知道這孩子的年紀,卻從來沒問過他的生日,這些年來也沒為他慶祝過,畢竟當初那件事之後,兩個人生分了不少,哪怕黎不傷對她仍舊忠心耿耿,可南煙心裡到底有了一個坎兒,自覺不自覺的也在疏遠他。

沒想到的是,祝烽竟然記得黎不傷的年紀。

南煙想了想,笑道:“三十而立,他才剛到這歲數,就已經坐上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位置,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呢,也算是有所成了。”

聽到這話,祝烽卻沒說什麼。

他沉默了許久,才用一種複雜的口吻慢慢說道:“對他而言,這不過是小有所成罷了。”

“啊?”

南煙抬頭看向他:“這還只是小有所成?”

祝烽道:“嗯。”

南煙搖頭笑道:“皇上這口氣也太大了。”

“不是朕口氣大,”

祝烽似笑非笑的說道:“他的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聽到這話,南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雖然她剛剛的話也客氣,可誰不知道,在朝中任職的,三十歲前能做上五品官的都是鳳毛麟角,除非是祝烽破格提拔,但哪怕是破格提拔,黎不傷在二十歲的時候就直接升任錦衣衛都指揮使,天底下就這麼獨一份。

如果這都只能叫“小有所成”,那什麼算大成呢?

祝烽三十多歲做了皇帝,難不成,還要跟他比嗎?

於是說道:“大也大不過皇上去。”

祝烽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南煙卻又說道:“不過說起來,去年咱們啟程去西北的時候,他就被皇上派到南方去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越國那邊之前不是聽說差點亂起來嗎?”

正在這時,下面的人送來了熱水給他們洗漱,兩個人稍事清洗了一番,便上了床,南煙依舊熟門熟路的滾進了祝烽的懷裡,祝烽也伸手攬着她,盯着頭頂低垂的帷幔,慢慢說道:“之前夏侯糾和陳比日這一文一武在越國朝堂上大鬧了一場,雖然最後倒也沒發生兵變,但矛盾是早就埋下了,而且根本調和不了。如今他們兩邊隱而不發,不過是維持着一點表面上的和平,只要點燃一根引線,就足夠把整個越國給炸掉。”

南煙趴在他胸前,睜大眼睛道:“所以,皇上是打算‘炸掉’越國的?”

祝烽看着她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朕看你現在,性子越來越凶了。”

南煙噘着嘴:“妾哪裡凶了?”

祝烽道:“好好的女人哪有像你這樣,一天到晚盼着打來打去的?”

南煙正色道:“好好的女人就不能打來打去了?妾倒是覺得,有些事情就得打才有結果,一天到晚軟趴趴的才沒意思。”

祝烽笑着擰了她一把。

這還真是近墨者黑,他過去性子剛愎又易怒,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稍有不滿就要殺人,跟南煙在一道久了,什麼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手段柔軟了不少;反倒是南煙,一天到晚喊打喊殺的,上了戰場也從無懼色。幸好她只跟自己學了兩招防身,若真的給她習武,恐怕是要衝上戰場去衝鋒陷陣的。

雖然已經入了春,但晚上還是有些冷,祝烽立刻又將南煙拉回到被子里裹着,伸手抱着她,南煙一邊享受着他的大掌在後背撫摸的感覺,一邊問道:“那皇上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

“如果皇上真的要炸了越國,那引線是什麼,怎麼點燃?”

“引線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至於如何點燃嗎——”祝烽低頭看了她一眼,故作神秘的道:“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南煙一聽就撅起了嘴。

而祝烽已經笑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髮,疲倦的道:“好了,朕也困了,快睡吧。”

南煙本來還精神的很,畢竟她最喜歡聽祝烽說這些事,可眼看着祝烽倦得眼皮都在打架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撐起身子吹熄了床邊的燭台,然後躺下來抱着祝烽的腰,兩個人依偎着睡去。

一轉眼過了一個多月。

這一天南煙待在翊坤宮裡有些無聊,又不能時時把太子妃和小世子叫進宮來玩,祝成鈞在軍營里,心平公主每天也要念書,她閑着沒事便跑到建福宮去找宜妃聊天。宜妃看着她的樣子,笑着說道:“娘娘是不是這些年習慣了跟着皇上在外頭跑,待在宮裡反倒有些待不住了。”

南煙正拿着一塊麻糖逗永平公主,聽見這話,也笑了起來。

“倒也不是待不住,就是覺得沒什麼事兒做。”

“如今太子殿下在前朝是皇上的大助力,娘娘膝下一個漢王殿下一個心平公主,也都長大了,可不是正該娘娘享福的時候,怎麼還抱怨起沒事做了。”

“可能本宮就是個操心的命吧。”

“娘娘可別這麼說。”

宜妃說著,笑道:“要不然,什麼時候皇上再出巡,娘娘也再跟着出去走走?”

南煙笑了起來,道:“年前才剛從西北回來,哪有那麼快就出巡的。”

她跟宜妃又說笑了一會兒,看着時間不早了,便起身回了翊坤宮,剛走進房門,就看見祝烽坐在裡面,南煙忙上前請安,道:“皇上這麼早就過來了。”

祝烽抬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你又去哪兒瘋去了?”

南煙噘着嘴道:“宮裡就這麼大點地方,妾能去哪兒瘋去?妾去找宜妃妹妹說話了。”

祝烽的眼中閃過一點笑意,道:“怎麼,宮裡這麼大點地方,關着你難受了?”

南煙也怕他罵自己心野了,便囁喏道:“也,沒有。”

看她這樣,祝烽差一點笑起來。

但他也忍着不笑,還清了清嗓子然後故作正經的道:“既然沒有,那這一次,你就好好在宮裡待着,朕就不帶你去了。”

南煙一聽,立刻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皇上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