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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然出手的自然是許暉,眼看對方人多,必須先下手為強,從初中到高中,莫說見過的場面,就是親自上手打過的架也數不過來,這時候絕不能示弱,誰狠誰佔便宜,其實就連許暉自己也沒想到一出手就這麼狠,一棒子正好敲在劉文亮的額頭上,居然直接給丫干趴下了。

許暉揮舞着板凳腿張牙舞爪的樣子着實把袁翔給嚇了一跳,騰騰連着後退了好幾步,很難相信一個照面,劉永亮就跪地上了,他身後的同伴也是錯愕之極,居然愣在當場,都忘記要幹嘛了,剛才囂張的氣焰一下子蕩然無存。

“草泥馬,來呀!”張志宏立刻來了精神,有了許暉的頭板斧,他一下信心大增,掄起板凳腿照着袁翔就橫掃過去。

可惜掄的太急,目標也不明確,被袁翔一下子輕易躲過,這傢伙畢竟是屬於鬼精鬼精的那種,短暫的驚訝和錯愕後很快恢復了正常,他不認為僅憑兩個傢伙就能翻盤,劉哥剛才是失誤,嚴重的輕敵,被運氣好的傢伙佔了便宜。

袁翔再次後退兩步,把手裡的棍子掄起來,叫囂道,“哥幾個,往死里打!”說著話作勢就要撲向張志宏,其實教室里到處都是桌椅板凳,打群架根本施展不開,他還沒邁開步,許暉已經跳上了桌子,下一步就能撲到他面前,這個舉動把袁翔再次嚇了一跳,不得已又往後退,被講台的台階絆了一下,差點坐地上,幸虧有一個同伴堵住了剛跳下來的許暉,一棍子掃過去,倒也把許暉嚇的不輕。

雙方就此混戰,張志宏大呼小叫,有許暉沖在前面,他的膽氣亦是豪壯之極,追着一個傢伙猛打,當然,他身後也有兩個傢伙在追他,也不知道挨了幾棒子,打得都忘了疼,反正他認為自己沒吃虧。

在教室這種特殊場地,人多的一方不見得就能佔到便宜,除非把對手堵在了死角,讓其喪失騰挪的餘地,否則就是個混亂,桌椅東倒西歪,打架的上躥下跳,理一班幾個膽大的男生似乎也找回了自尊和正義感,丫的,把跑我們班欺負人的給打出去!

首先動手的是張凱,他盯着仇人好久了,心裡一直蠢蠢欲動,直到許暉和張志宏先後動手,他才相信那天張志宏的話沒有騙他,一下子心潮澎湃,嗷的一嗓子,伸手抄起一把椅子就沖了上去,當即就有一個傢伙被他硬生生用椅子背給抵到了牆根,胖子齜着牙,瞪圓了眼睛,逮到機會就猛踹對方的大腿,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腳,給這廝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另外參與動手的兩個男生沒胖子這麼張揚,很滑頭的拉偏架,一個傻逼剛掄起棍子沖向許暉,就被這兩位給攔腰抱住了,“哥們,別打了,你看劉哥那個樣子是不是要送到醫院看看呀?”

傻逼一扭頭,果然,劉文亮雙手抱着頭,很艱難的想往座椅上爬,但看上去好像腿腳和手臂的協調性不行,怎麼也爬不上去,看着怪可憐的,這哥們趕緊去扶劉文亮,渾然不知手裡的棍子已經被那倆男生給抽走了。

而許暉就認準了兩個人,劉文亮和袁翔,劉文亮已經沒了戰鬥力,就單找袁翔,跟別人不相干。袁翔被追的苦不堪言,倆人已經在講台周圍繞了好幾圈,他想轉身對掄,可根本沒那個機會,腳下稍微慢了點,後背就被撩了一棒子,不得已,袁翔抽了個空擋,直接躥出了教室。

許暉哪裡肯放過,緊跟着就追了出去,以袁翔躥出教室為這場鬥毆的轉折點,劉文亮叫來的幫手一看情況不對,一個個先後溜出了理一班的教室,張志宏興奮的像打了雞血一樣,嗷嗷的也跟着追了出去,接下來是張凱,還有那兩個拉偏架的男生。

這下這可真熱鬧了,一幫人你追我趕,大呼小叫,滿樓道都是探頭探腦看熱鬧的,二層小樓就那麼大,只有中間的走廊相對寬敞一些,袁翔慌不擇路,對於身後的那個傢伙,他已經有點膽寒了,怎麼咬住就不放啊,乾脆往樓下跑。

許暉管你往哪兒跑,就是緊追不捨,他現在腦子想的就是要把袁翔揍趴下,反正已經打成這樣了,要得罪就往死里得罪,其實他根本沒有意識到現在的思想和行為已經非常危險,不知不覺中就有了趙歌、黑牛等人的影子。

這種潛移默化的東西其實很早就有了,一直被自身善良、敦厚的天性給壓制着,後來有了張儀的念想,這種壓制就更為牢固,雖然在十九中屢屢被欺負,他也沒想着要去報復誰,要不然他和良子之間不會產生隔閡,這個隔閡直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完全消除。

但是許暉和魏亞麗遲來的那份相知,讓張儀的影子迅速淡去了,本以為這是一個非常美妙和甜蜜的開始,可誰知道南山公園之後變故迭起,他忽然間就失去了魏亞麗,甚至連人也見不到了,這份打擊還賠上了去高校深造的機會,許暉在悵然若失中,其實十分壓抑和痛苦,也無法察覺意識深處被壓制已久的心魔開始蠢蠢欲動。

可誰知道,人要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窩在倒霉的補習班裡也會受氣,劉文亮和袁翔的出現,終於敲開了他封禁心魔的最後一道枷鎖,其實早在他暴揍張凱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好的端倪,今天算是徹底放開了。

袁翔衝出小樓,直奔花壇邊的空地,這地方寬敞,打起來不會縮手縮腳,被許暉這麼一路追着,夠丟人的,他決定要跟對方好好打上一架,就不信這麼個其貌不揚的傢伙還能上天了。

可是他剛一放緩腳步扭頭,後面的棍子就帶着風聲掄了過來,一點都不給喘息的機會,嚇的袁翔只好扭頭再跑,可心裡是越跑越發怵,後面這傢伙瘋了,這是不死不休的節奏啊,你特么的,受什麼刺激了?

現在是上課時間,大院的鐵門是鎖着的,根本跑不出去,跑回班級又太丟人,袁翔只好跟許暉兜圈子,花壇周圍抽煙的同學們全都呆住了,這個西洋景可不多見,一貫橫着走的袁翔怎會被人追打的狼狽如斯?卧槽,劉文亮呢?

後面又有一串人跑了出來,前面幾個當然是劉文亮的兄弟,一個個氣喘吁吁,後面是張志宏、張凱,還有理一班的幾個男生,但這幫人追着追着好像已經沒有了互毆的衝動,因為抽煙的閑人中,有好多都跟這兩撥人相熟,大家一圍上去,想打也打不起來,只能插着腰互相罵大街,但很快就被許暉的生猛給吸引了,紛紛目不轉睛的盯着二人跟賽跑一樣繞着花壇轉圈。

看上去滑稽,實則兇險,袁翔越跑越慌,許暉則越追越急,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再這樣搞下去,鬧不好要出大事,戴強第一個衝上去,後面緊跟着鄭成旭和孫暢,三個人像兜圈子一樣貼近許暉,抽冷子死死抱住了許暉,另外一面,也有兩三個人把袁翔給抱住了。

其實倆人都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了,腿腳發軟、喘着粗氣,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莫說罵人了。

老師們這回不給力,姍姍來遲,其實是事出有因,一發現出事兒,跑到現場的老師首先想的是把受傷的劉文亮送醫院,但是這廝事緩了一陣後居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說什麼也不去,外面還打的挺熱鬧,老師們也無奈,就那麼幾個班級教導員,任課老師是不會管閑事兒的,只好再分出人手。

後據來小道消息說,還有花絮,葛老頭是被人從廁所里拽出來的,“你們班出大事兒了!”一句話讓老頭便意全無,提着褲子就往外跑。

總之,這場群架最終被制止住了,沒有造成特別嚴重的後果,葛老頭被氣的七竅生煙,一中午的口水算是白噴了,沒隔兩天還生了場病,都說是被氣病得的。

劉文亮後來還是被強制送去了醫院,一番檢查下來居然是輕微腦震蕩,這貨也硬氣,不要許暉賠錢,明白的人都知道潛台詞,他會私下裡算這筆賬。

而許暉在這件事後消沉了好些天,後怕、懊惱等等負面情緒讓他很不安,搞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麼衝動,砸向劉文亮的那一棍,如果再偏那麼一點點,就可能會弄出大事情,這是後來人家跟他說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嚇唬他,反正去醫院道歉的時候,劉文亮的父母看待他就像見到了仇人,讓許暉心驚不已。

貌似這一架還打出了點名氣,但許暉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兒,而且和劉永亮之間的矛盾和仇恨是無法化解了,隨時還要想着對方會怎麼報復,讓他鬱悶不已。

國慶節過後,西平市進入了深秋,整個城市都顯得蕭瑟和清冷,補習班早已恢復了平靜,不但劉珂兒已經回到教室上課,聽說就連歐陽華也要回來,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隨便大家怎麼傳,許暉沒有心思去分辨,就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

但這個小天地是痛苦的,許暉甚至在思考上這所補習班的意義,下了那麼大的決心,花了家裡那麼多錢,結果自己的表現比上高三時差多了,不是發獃吹牛,就是惹是生非,現在還要天天防着劉文亮這幫人的報復,日子過的顛三倒四,真是糟糕透了。

放棄補習,去做什麼?這個問題對處在迷茫中的許暉是有難度的,最直接面臨的問題是坐到家裡待業,那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他難以接受。不是說那時的年輕人沒有理想和報復,但太高的理想過於虛幻,切合實際的奮鬥目標又缺乏參照,好像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大學,那時候的西北過於閉塞,許暉真的想走出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