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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只可意會的東西,在坐的多數人是不能說的,而有資格說的趙歌和黑牛都不吭聲,所以大家猜了一會兒啞謎,也就不多想了。

今天的這場酒宴,除了給趙歌慶祝生日之外,還有一項重要的內容,就是賴春光要代表趙歌宣布‘黑焰會’成立,這是一個凌駕於建鑫公司之上的內部組織,緊緊圍繞着趙歌,社員全都是最貼心的兄弟,在坐的除了鐵蛋和薛永軍以外,都是第一批成員。

至於什麼規矩、宗旨,賴春光可以冠冕堂皇的寫下好幾頁,但他自己都懶得念,總的可以概括為一句話,作為建鑫公司最為核心的骨幹成員,在趙歌帶領下,共同為公司的發展付出全部身心。

黑焰會最初的構架很簡單,以輩分區分級別,老大,是公司總經理兼社長趙歌,信字輩;黑牛、老菜梆子、謝海林和賴春光次之,義字輩,其餘全為忠子輩。輩分一經確定不能變,但級別可以晉陞,輩分後面再加一個字即可。比如付建平晉陞一個級別,在忠字後面加個義字就行。

不同級別,權利和待遇有很大差別,趙歌之下,黑牛四人各管一攤,忠字輩的兄弟跟誰,由四人指定,有爭議無法確定的,由趙歌決定。

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構架,賴春光其實挺費腦筋,因為趙歌迫切需要一個核心的組織圍繞着他,以應對越來越複雜的環境,但又不想學小刀會,不去搞什麼分舵,也不開香堂,事實證明,那樣授人把柄,死的快。

所以賴春光想了半天,也就搗鼓出來這麼一個東西,趙歌琢磨好久,也懶得再煩神,先這樣了,以後不合適的地方慢慢再改。

酒宴持續不長時間就結束了,大家至始至終都有沒提到缺席的達俊和許暉,而趙歌則是抬腿就走,下午他還約了一個人,也是陳東幫忙找的,聽說土產公司的周領導好像死灰復燃,這倒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自從租房引發衝突以來,趙歌和劉坤時不時的暗鬥一把,而吃了黑錢不辦事的周領導更是接連倒霉,最後聽說被人告到了商業局,差點把官位給擼掉。當然,這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位多年,多多少少也是有關係的,一番上下疏通後,總算有驚無險。

但接下來,就要面臨要命的吃飯問題,指望上級部門撥款救火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周領導已經在局裡聽到了風聲,最遲到年底土產公司將要整體改制,所以他立刻糾正了自己以前牛逼哄哄的思想和自高自大的態度。

一旦改制,參照哪個模式還不清楚,但最終,整個土產公司、分布在全市的近三十個經營部和門市、數百名職工都要走向市場,經營上不會再有婆婆管着,當然,也不會再有所謂的靠山。

周領導的心思立刻活泛起來,書記歲數大了,馬上就要退休,基本上不管事兒了,整個公司也就是他說了算,周領導的目標不高,保住領導位置,或者儘可能的多撈實惠,否則這麼些年風風雨雨,不都白奉獻了么?

所以周領導必須要解決當務之急,立刻把房子租出去,先把欠發的職工工資給補上,這樣才能暫時穩住人心,否則再來一次告狀,他肯定死多活少。

當然,周領導也很清楚,眼下的兩個流氓人選,崔浩軍和趙歌,他只能二選一,否則耗不起,兩個人隨便玩兒點陰損手段,事情就得拖,一拖就麻煩,特別傷腦筋。

經過深思熟慮,周領導最終傾向於趙歌,原本他對此子深惡痛絕,後來逐漸了解了一些兒子在學校被欺負的真相,這才恍然大悟。

最關鍵的是崔大勇把崔浩軍給賣了,而且按照付建平的主意,謝海青不費力氣找到了五中那幾個打人的元兇,最終把崔大勇的另外一個小弟給綁了回來,這小傢伙承認受崔大勇指示,找人欺負周小波,目的原本不是為了嫁禍,而是挖個小坑,利用人情和勢力把周領導給綁在一起。

“豈有此理?王八蛋!”了解真相的周領導破口大罵,所以才表態要跟趙歌再談一談,雖然也對劉坤有所忌憚,但一隻腳無法踩到兩隻船上,趙歌貌似也不弱,關鍵的時候,周領導果決了一把,就他了!

於是峰迴路轉,明爭暗鬥了近兩個月,趙歌最終還是拿下了土產公司的門面房,當然,劉坤會不會善罷甘休,那是後話,反正對付這種人,拳頭一定要硬,必要的時候敢拚命,看特么誰怕誰。

而且趙歌發現一個現象,劉坤和薛西慶是完全不同的性格,薛西慶膽子肥,什麼都敢弄,完全沒有底線,碰上這樣的,趙歌絕對占不到便宜;劉坤人比較陰,喜歡在背後算計,對付這種雲里霧裡的傢伙,就要豁出去,搗直拳揍他。

當然,趙歌還沒有自大到認為劉坤就那麼弱,畢竟才到解放路來插足,這種老混混連屁股都沒坐熱,怎可能輕易顯示出實力?所以,趙歌把這傢伙當做頭號敵人來看待,甚至排在薛西慶前面。

許暉沒來酒店是故意的,在生付建平的氣,而且跑過去胡吃海吹也沒多大意思,除了自家兄弟,趙歌身邊的很多人他都不熟悉,所以就乾脆不去了。但他並沒有忘記趙歌的生日,還專門跑郵局買了一張賀卡送到趙歌家裡,是趙母接待的他,可惜趙歌這傢伙很久都不回家了。

七天的假期眨眼而過,在這一周中,許暉放鬆之極,每天都睡到自然醒,期間去看了一次顧娜娜,沒什麼念想,就是去看看,聊個三五分鐘,談談學校的事情,知道再也無法把這丫頭拉回學校,但聊過之後,心裡就踏實點。

還去了一次魏亞麗家,是羅小剛等一幫人跑到家裡硬把許暉給拽去的,找了個聚會的由頭,大家主要樂呵一下,還有沒有別的意思,許暉不願意去想,總之上次缺席了對方的生日聚會,有點小愧疚,這次就不好再推了,瘋玩一天,都很開心。

再有,就是傍晚到薛永軍的攤子邊坐一坐,這傢伙現在鳥槍換炮,以前破木頭訂的雙輪推車變成了不鏽鋼的、帶敞亮玻璃的貨架,炒貨的品種也比以前多,包裝精緻,花樣翻新,大電燈泡一點,有模有樣,老九並沒有談到趙歌生日的事兒,許暉自然也不提,一瓶啤酒喝完,拍屁股回家。

最後就是參加了一次初中同學的聚會,主要是當年文學社的幾個好朋友,權志軍、唐琳和郭旭,在聚會中還碰到了程靜,剛開始還有點尷尬,但是許暉不提黑牛,程靜也不提張儀,倒也慢慢自然了許多,一起回憶了一下曾經的文學社,不復當年的激情,除了感慨,便是沒由來的惆悵。

七天中,其餘的時光,在許暉的腦子裡都是空白,差不多是徹底的放鬆過了,接下來就要面對長達一年的備考衝刺,想起來苦,其實也挺踏實,雖然二班的風氣有點變態,但按照十九中這樣的水平,不狠狠蹂躪一下,真的難成大器。

許暉也聽到了小道消息,十九中六個理科畢業班,上本科線的才有九個人,加上委培、自費和大專上線的都不會超過三十個,估計在全市的普通中學中差不多墊底了,據說兩個文科班更慘,慘的連小道消息都沒有。

這尼瑪,校領導估計也是瘋掉了,獨木橋上,如果沒本事飛過去,那就全靠硬幹了。

高考,原來對許暉的意義就是去北京,但現在不一樣了,不用談什麼人生觀,價值觀,他就是要到大學裡走一遭,見見世面,都說西北閉塞,那就去瞧瞧外地開放的大城市,至於混個好前程么,許暉還真沒想那麼多,考不上,也能憑雙手吃飯,想想老九,心裡就踏實。

所以不像其他大多數同學,許暉完全沒有心理包袱,返校第一天就進入了狀態,很多人還沉浸在假期開啟模式中,一個個無精打采,自習課上更是睡倒一片,連魏亞麗都不例外,許暉可算逮着了機會,抓起鋼筆就猛戳三下,小姑娘頓時就眼淚汪汪,還不敢聲張。

占足便宜的許暉自然得意洋洋,哼着小曲做習題,完全沒在意魏亞麗趴在桌子上哭的稀里嘩啦,那三下貌似用勁兒大了點兒,有兩處都戳破了,小姑娘粉嫩的胳膊上流出殷紅的鮮血。

嚇!許暉慌了手腳,連忙賠禮道歉,又前後左右的借來手絹,一通瞎哄,才讓魏亞麗破涕為笑,但還是沒能逃過正義人士的譴責,下課後,吳曉莉就開炮了,雖然聲音不大,但也讓許暉落荒而逃。

第二天正式上課就不一樣了,上午,全年級師生在學校大禮堂參加了“高三畢業班衝刺動員會”,校領導們挨個在會場上訓話、慷慨陳詞,從書記、校長到副校長一個一個都特別激動,尤其是校長,說一句話要用力點N次頭,其橫梳着的三七開長發,時不時的耷拉下來,然後再伸手捋上去,接着又掉下來……如此反覆,十分滑稽。

“再留一撮小鬍子就好了。”坐在台下的許暉評價。

“為什麼?”旁邊的羅小剛納悶。

“像不像電影《虎口脫險》里的希特勒?”

“卧槽!哈哈……你太逗了。”羅小剛忍不住大笑,略略有點放肆,這下頓時引來周圍不少好奇、甚至是憤怒的目光,基本上都是坐在旁邊的一班的學生。

許暉、羅小剛等人自然毫不客氣的怒懟了回去,而且目光中滿是嘲弄和鄙視,一下子就能勾起對方的怒火,兩個班的人現在是越來越不對付,若不是在禮堂開會,怕是立刻就能打起來。

尤其是對方那個小胖子班長,許暉最看不慣,眼見這胖丫頭氣勢洶洶的模樣,他立刻就跟上去了一個小拇指的手勢,沒把這丫頭的肺給氣炸掉,若不是兩個班主任非常嚴厲的目光,真就擦出點火花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