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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暉心頭沒由來的湧起一股惆悵,與顧娜娜的不期而遇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趙復趕都沒把他趕走,可能是心裡矛盾在作祟,本要提醒顧娜娜注意有人在跟蹤的話沒能說出口,也無法預料此後的結果如何,總之是個遺憾。

同時,許暉腦子裡的很多謎團也沒有解開,倉促之下無法問出口,看得出來顧娜娜休學之後,過的很不舒心,她母親的病情似乎很嚴重,怪不得家裡事事都由顧超出頭,那麼她的父親呢?

好像心操的太寬了吧?許暉自嘲的笑了笑,頓時沒有了去那間小診所的想法,儘管出於關心,但背地裡打聽別人的家事和隱私,畢竟是上不了檯面的行為,還是算了吧,可是又覺得心裏面空落落的,一下子就沒有了方向感。

就在這個時候,小街深處又傳來了摩托車轟隆隆的聲音,許暉下意識的扭頭觀望,聲音並不是來自身後,而是相反的自由市場的方向。

不一會,一輛同樣款式的深綠色三輪摩托車迎面而來,正是趙復帶許暉來時乘坐的那輛,車子開的搖搖晃晃,速度極快,前輪上面的擋風玻璃上還零零碎碎的掛了幾片爛菜葉子,趙復坐在駕駛位上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遠遠的看見了許暉,自然是大為驚訝,連忙剎車。

“你特么怎麼還在這兒?”

“那一頭沒車坐。”許暉煞有介事的向身後一指,但心裡卻是沒由來的輕鬆了很多,看來趙復還是把顧娜娜給跟丟了。

“見到顧家丫頭沒?一輛三輪。”

“看見了,但沒理我。”許暉點點頭,如此窄的小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見,在趙復面前實在沒必要撒什麼慌,而且顧娜娜貌似已經擺脫了趙復,所以有啥說啥,沒什麼顧忌。

“草,過去多久了?”

“就剛剛吧,沒多久。”

“看見往哪邊拐了?”

“左邊。”許暉的謊話脫口而出,幾乎想都沒想,他內心裡更願意看到顧娜娜安然無恙的離開,而不是被趙復跟蹤或利用。

“你最好沒騙我。”趙復見到許暉的表情很自然,心中不疑有他,但性格使然,惡狠狠的威脅還是要來上一句的。

可令許暉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一句謊言竟然救了趙復的一條小命。就在出了小街不遠的地方,顧超已經安排好了人手,一輛農用的柴油小卡車就停在路邊,如果趙復膽敢尾隨上來,其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撞飛,顧超已經無所顧忌,誰要是敢威脅他和家人的安全,就要誰的命。

因為就連趙復也不知道,薛西慶已經悄悄潛回了西平,起因是他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消息,最近有人在西郊的點將台附近看見過顧超,所以立刻火急火燎的趕回來清理門戶,這條消息被小刀會內部一個很靠得住的哥們冒險透露給了顧超,從而也極大的刺激了顧超隱藏在骨子裡的凶性。

所以現在顧超猶如驚弓之鳥,同時也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唯一割捨不下的是妹妹和母親,否則他早就帶着人跑外地闖世界去了。

但對於薛西慶來說,還一個更為可怕的消息,就是趙復在滿世界的尋找顧超,這讓他寢食難安,發誓此次回來要麼幹掉顧超,要麼滅了趙復,否則往後都活不安生。

所以,在聽了韓曉天關於解放路一帶的變化、以及那幫北川街的混混的描述後,他一點心思也沒有,滿腦子都在想着如何找到顧超,將身邊能幹的手下全都撒向了西郊,重點是在點將台一帶,不分晝夜的盯守,爭取搶在趙復前面,否則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兩個人一塊幹掉。

而水井巷距離點將台只有兩站不到的車程,今天發生在此處的事情,早已引起了薛西慶手下的注意,他們已經發現了至少兩名顧超的手下,正在自由市場與老蔫打得不可開交,之所以沒敢下手,是因為警察已經趕了過來。

但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的局面已經形成,薛西慶的人很有耐心,牢牢的盯住了一名趁亂逃脫的顧超手下。

而被趙復寄予厚望的三組機靈鬼們,有一組根本沒發揮出作用,另外一組,就是那幫叼着香煙嘻嘻哈哈的少年,則被顧超的人悄無聲息的拖進了桌球室,全部放倒了。

此時趙復正騎着他的三輪車在大馬路上風馳電掣的狂奔,但越奔越不對勁,這都幾里路下來了?根本沒有目標的影子,但他不清楚,他其實越往前奔就離死神越遠,因為薛西慶的另一幫人也注意到了他,只是被許暉給忽悠的突然間跑沒影了。

許暉心情頗為沮喪的回到家時已經下午兩點多鐘,並沒有去付建平家,不知為什麼,完全沒有心情,連招呼也懶得去打一聲,就這樣吧,許暉倒頭便睡。

一覺醒來時,父母已經下班,書桌上安靜的躺着一封信,張儀終於回信了,這讓許暉精神為之一振,迫不及待的拆開了信封,一口氣讀完。

張儀此次夏令營之行收穫頗多,行程也十分緊張,離開贊瑪多以後去了祁連山,然後沿着河西走廊又去了新疆,領略了廣袤無邊的大沙漠,返程時還到了敦煌,信中並沒有對美麗的自然風光過多描述,而是着重談了與當地的青年團員一同幫扶貧困學生的事情,意義重大,張儀的內心是充實和快樂的。

當然,信中也有濃重的筆墨表達了對許暉的思念,假使二人一同在夏令營里,她將會是一個更為快樂的天使,雖然遺憾總會有,但終歸還是見到了許暉,她已經很滿足。

許暉捏着信紙痴痴的發獃,張儀信中所描述的遊歷經過,像是發生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但真的很有意義,也十分令人嚮往,相比之下,自己身邊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兒就很不值一提了,境界上差了很多,他頓時有了一種失落感。

想了半天也沒有辦法提筆回信,主要是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尤其是下午遇到顧娜娜,讓他煩亂,也始終無法開朗起來,腦子裡時不時的會蹦出顧娜娜的孤獨的身影,這個在謠言中依然頑強的女孩,給他的印象出乎意料的深刻,總也揮之不去。

今天乾脆不寫了,許暉扔下了手中的筆,感覺小屋內的空氣十分沉悶、燥熱,於是聽了聽動靜,爸媽似乎在廚房裡忙碌做晚飯,於是悄悄溜到到小院里透氣。

突然聽見隔壁趙復如殺豬般的嚎叫,啊啊的幾聲後又安靜下來,許暉正在驚疑不定時,牆那邊又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是咣當一下重重的摔門聲。

趙復什麼時候回來的?抽風了么?許暉有些擔心,這種情況很少見,難道是下午自己撒謊、瞎指路闖禍了?可又不完全是這麼回事兒,趙復應該是聽到了什麼壞消息才發泄了幾聲匆匆出門的。

疑神疑鬼了半天,許暉也不得要領,隨後就被父親嚴厲的揪到了飯桌上,意想中的訓斥倒是沒有,父親僅僅是針對他昨夜酒醉晚歸講了一個故事,是他年輕的時候喝酒誤事的教訓,非常深刻,聽的許暉冷汗淋漓,暗下決心,以後再也不能這麼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