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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冰冷刺骨,對方已經打開了保險,機頭大張,食指搭在了扳機的下沿,握槍的手極為穩定。

任東來瞪圓了眼睛看着易洪,看上去憤怒之極,其實心裡發毛的厲害,不但嘴裡發乾,喉嚨冒煙,而且小腿肚子也控制不住的抖個不停,但他不能輕易服軟,否則真有可能死在這裡。

“有事兒談事兒,你也不用跟我這個傳話的發狠。”任東來先把檯面上的話擺上一句,藉機深吸一口氣,然而槍口動都不動,額頭被頂的生疼,他只好乾咽一口吐沫,‘奎狼’說,元旦晚上八點,他在東門樓單獨請你喝酒,不醉不歸,敢不敢去?”

咣的一聲,任東來的腦袋被對方的槍柄給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兩側的太陽穴嗡嗡直響,人差點沒栽倒,緊接着手上又一松,剛才易洪扔過來的那張鬼臉面具居然又被搶了回去。

“就這麼一句破話,你特么跟老子裝了二十分鐘,回去跟‘奎狼’說,老子喜歡在元旦草比,沒功夫喝酒,不去!”易洪收起了阻擊槍,將那鬼臉面具往地上一扔,抬起腳來使勁踩了數腳,“剛才忘了,這個傻大個欺負老子的小兄弟,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將就着還回去,扯平!”

“想必易老哥也沒成心跟我任某人談吧?”見易洪收了阻擊槍,任東來的膽子又壯了一些,他這種lǎo奸g湖極善察言觀色,此刻似乎也琢磨過來點什麼,對方調來了大批人手,都埋伏在在外面,卻遲遲不動手,易洪似乎也在有意拖延時間,為什麼?難道難道還真以為老子也帶着大隊人馬過來?

不對,不對,完全不對!對方要真這麼想,剛才就不會那麼囂張,任東來突然心裡一驚,恍然反應過來,莫非他們也同樣玩兒了個聲東擊西?好像也不對呀,那麼多人都實實在在的調過來了?到底在搞什麼?

“這話才叫實在,咱們誰也別裝了,這會兒工夫,怕是那一頭早打完了,各憑本事,各安天命。啊,哈哈!”易洪哈哈大笑,一腳又將那鬼臉面具踢到了任東年腳下,鬼臉皺巴巴的樣子十分獰惡醜陋。

“草,夠狠!各憑本事,這話說的好!”任東來伸手一指易洪,但他實在不敢罵出狠話來,而且心裡一點底氣都沒了,易洪的話顯然表明他們識破了聲東擊西的路數,那麼剛才演了半天戲,自己豈不是像猴子一樣被耍了一番?

“滾!”易洪忽然暴喝,把手往腰間一扶,作勢又要拔槍,這種裝模作樣的把戲他也覺得甚是無聊。

今天肯定討不了好,任東來現在只擔心自己能不能順利離開,在這個老混蛋面前,他總有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弄不好隨時都會把小命給搞沒了,至於‘時代音符’那邊的情況,人家既然有準備,形勢肯定也不妙,還不如趁早走了,可尼瑪的,外面那麼多人咋整?他並不認為對方能輕易放過他。

“易老哥怕是言不由衷吧,外面埋伏那麼多人,我能走得了么?”

“真特么自作多情,就你這種貨色,老子一個人輕鬆收拾一打,還用尼瑪埋伏人?給老子趕緊滾!”

任東來眼睛珠子一轉,不再猶豫,俯身拾起地上皺巴巴的面具,拉着那個還在哼哼的莽漢,夾着尾巴頭也不回的走了。

“草泥馬的,shǎbī!”易洪張嘴罵了一句,彷彿剛才受氣的是他,而不是任東來。

“你過來。”易洪朝付建平招招手。

付建平鬱悶之極,易洪二人的對話中他一字不落的聽的清清楚楚,心裡也明白了個大概,真沒想到勞神費力糾結了一大幫人,緊張兮兮了半天,就是為了跑過來站個樁?那頭是哪裡?發生什麼大事兒了,他真沒敢相信事情就這樣完了?

“告訴外面人,都散了,分開走。”易洪又恢復了之前腆胸迭肚、一本正經的摸樣。

“事情就這樣完了?”

“那你還要怎樣?”

“可是……”

“沒什麼可是,演戲而已。”易洪擺擺手,“不過也別小看這場戲,鬼臉面具是‘奎狼’的面子,他看重的很,裝神弄鬼的給自己臉上貼金,讓人來搶了兩次,尼瑪的,老子就是不給他,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見面,這是給老子下戰書來着,所以沒白來,就這樣。”

“剛才說那頭打起來了?是解放路么?”

“哈哈,你還不笨。”易洪說著話,沒有更多要解釋的意思,抬腿就往外走,到了門口一扭頭,“今天表現不錯,趕緊帶這小子看看去。”

“那後來,到底是哪兒打起來了?”付建平講的口乾舌燥,許暉也聽了個目瞪口呆,自然是很想知道雙方唱了這麼一齣戲,到底是在哪裡真刀真槍的干呀?

“‘時代音符’,你沒想到吧?”付建平故作神秘,因為他那天也沒想通,讓大夥散了以後,就跟謝海青一塊把李兆寧送去了醫院,知道情況是第二天的事兒了。

雙方這場火拚其實很低調,一場十分慘烈群的毆居然沒有多少人知道,‘時代音符’當天並未歇業,只是拒絕正常客人進入,說是被人包場了,但到了晚上七點半,居然就把大門給關上了,可是沒人在意,之前就已經進去了好幾撥人。

這場架不但慘烈,而且很血腥,小道消息說動了槍,還死了人,反正第二天場子就徹底關門了。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越嚷嚷的聲音大,其實就越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反之,越是不聲不響的,往往也越容易出大事兒,‘時代音符’關張的第二天,還是紙里沒包住火,警察來了,把整個場子都給封了,開玩笑,出人命的事兒,誰能捂得住?

許暉聽到這裡,心裡不自覺的就咯噔一下,腦子裡又出現了易洪扛着那具屍體出去的那一幕,好像就再也沒了消息,這個畫面始終在折磨着許暉,一聽到出人命的事兒就非常敏感,那個死去的黑衣人就像個*,讓人始終無法踏實下來。

“你咋啦?”見許暉的臉突然慘白的嚇人,付建平以為他的身體出問題了。

“沒啥,我就是奇怪,梁斌這是跟誰打?劉坤么?”許暉急忙掩飾,剛才走神,他也真沒多想,結合付建平說的易洪在小院里演戲的一段,他推測只能是劉坤,可倆人不是合作的挺好的么?

“對,但是不完全,有那個什麼‘奎狼’一方的,聽說還有達強的人。”

許暉這下就給聽糊塗了,怎麼又牽扯到達強了?去揍人的還是去幫忙的?解放路還真不是一般的亂,也怪不得趙歌拼死拼活的折騰一通,到頭來還是沒能站住腳跟。

“真有達強的人,趙復也去了,我聽小叮噹說的。”謝海青補充,他一直都想不通,腦瓜里也始終是團漿糊,趙復和達強都是大院的人,一起對付梁斌不奇怪,怪就怪在時候不對,應該是合夥先幹掉劉坤,再一起收拾梁斌。

可最奇快還是趙復那天的行為,先是忽悠大家去幫易洪的忙,當然不是全幫忙,畢竟還要救李兆寧,可自己又跑到‘時代音符’里打架,忙的跟狗腿子一樣,有什麼好處么?跟建鑫又有什麼關係呢?

偏偏平常喜歡四處吹噓的趙復,現在口風緊的很,問啥都說不知道,這兩天東躲西藏的,好像怕被抓了,幹什麼事兒都讓小叮噹通知,最恐怖的就是易洪忽然凶神惡煞的跑過來,說讓幹啥,就得幹啥,否則就要大發脾氣,有人不服氣,跟他懟了幾次,都吃了大虧,現在建鑫被弄的簡直慘不忍睹,天天跟孫子一樣給這兩個人忙事兒,自己的未來是啥已經看不到了。

付建平嘆了口氣,也有同感,但他心思靈活,善於思考,覺得這一切的背後都很不簡單,或者說人家暫時無法跟你解釋,又或者說以現在建鑫的能力根本無法參與其中,總之,人家現在不帶你玩兒,甚至除了讓你干點兒跑腿的活兒外,都懶得理你。

從未有過這樣被人輕視的感覺,趙歌在的時候,趙復想弄點事兒,最起碼有個商量的態度,那時候的易洪一聲不吭,只會裝死,誰會想到現在變成了這樣一幅場景。

病房裡一時間安靜下來,許暉從三人的眼中看到了失落、無奈和頹廢,這也怪不得,短短的時間,落差太大,曾幾何時,建鑫還是解放路一帶不可忽視的一股勢力,但隨着‘王朝’第一次被查封,就種下了禍根,以及此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建鑫驟然崩塌,不但徹底退出解放路,而且在商業巷也是岌岌可危。

可未料到,沒有最慘,只有更慘,現在建鑫的成員已經淪落到被人任意指使和打罵的對象,儘管對方很彪悍,但想必誰也不願意就此忍受下去,現在大混混們的爭鬥驟然劇烈,難道還不能放過頹廢之極的建鑫么?

“周青怎麼樣?出院了么?”沉默了半天,許暉忽然問出了一個八竿子打不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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