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江藝捂住了臉，似乎有點不忍直視。
同樣的招數，我看到江藝用過。哪怕對手是江影，也完全沒有閃避的空間，只能咬着牙選擇格擋。
顯然，師父和徒弟終究是有差距的。哪怕江藝教過江安寧，後者用這招也明顯有破綻。
“這應該是八卦槍瞬間棒打的路數，可惜他用得不好。”
“一是速度慢了，給了這女娃反應的機會。”
“二是沒有掌握到八卦槍靈活變動的精髓，只有形意的一往無前，一旦打空整個人就尷尬了。”郭明還有心情發出評價。
我看到江安寧撲倒在泥濘中，覺得非常錯亂。
記得之前在他的泳池派對上，我也是這麼被他這樣打在了泥土上，爬都爬不起來。
算是報應嗎？
江影這次沒有再給江安寧爬起來的機會，直接如獵豹般沖身上前，拉着他翻了個面。
隨後，她直接騎在了江安寧的身上。
“砰！”
一拳，打在了江安寧的下巴，讓他發出了一聲痛呼。
“錯沒錯？！”江影揪着江安寧的衣領，厲聲質問道。
雨水早已濕透她的全身，紅色的短髮也濡濕地貼在臉邊。天地間儘是白茫茫的雨點，若拉開了一重重珠簾，嘩啦啦響個不停。
“沒錯！”江安寧吼着回答道。
等待他的，是江影的一記左勾拳：“錯沒錯？！”
“沒錯！”
江影每打一拳，必然質問一聲。
而江安寧就是再凄慘狼狽，也不願意低頭，倔強地聲稱自己沒錯。
別說當事人了，就是我們在一旁看着，都有種說不出的唏噓和震撼。
“郭老爺子，你去拉住她吧。”陳安琪直接看向了郭明。
我真心沒有想到，她會是第一個開口，想要勸阻江影的人。
那種關心和擔憂都寫在了眉宇間，是無法掩飾的。
我保持着沉默，沒有說任何話。
平心而論，江安寧幫過我們夫妻這麼多事，難道不該關心嗎？
只是我對他的觀感很複雜，也就只能保持緘默。
“不急，這女娃沒往死里打。不然兩個半步崩拳下去，當場就要死人了。”
郭明雖然如此說著，但還是走近了些。
估計也是怕江影突然發難，不給他任何反應救場的機會。
我看到江安寧都被打得鼻青臉腫了，口鼻都流出了血跡，渾身都是泥漿。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低頭認錯。
“安寧哥，向江影姐道個歉吧！”江藝咬了半天嘴唇，都滲出血來了，終於忍不住勸說道。
江影似乎等待着什麼，懸在空中的拳頭停住了，死死盯着江安寧。
她的拳頭上已經有了鮮紅的血液，被雨水沖刷，一同滴落而下。
“咳咳——”
江安寧咳嗽着，腫脹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絕對算不得好看的笑容：“除非你先向我道歉，打了我這麼多年，真以為我是泥做的，沒有半點火氣？”
“那是你活該！”江影寸步不讓，再度揮下了拳頭。
“差不多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郭明沉聲開口，顯然覺得再打下去真要出事了。
江影昂着頭，看向了郭明：“你也想和我打？”
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種可怕的邏輯：暴力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能解決你。
“我來吧。”郭靜將頭髮死死扎在腦後，顯得躍躍欲試。
她一直都是這種瘋子，我當然知道。
“嗯。”郭明點頭後，郭靜直接沖向了江影。
兩個女暴龍直接衝到了一起，針尖對麥芒。
竟然都是形意拳。
崩拳、炮拳、鑽拳、劈拳，被兩個女人展現得淋漓盡致。
只是看得多了，我都發現了江影的拳法有些差異。不是正統的形意拳，似乎還糅雜了一些別的東西。
“寸拳、泰拳、八卦步、太極，這女娃不得了啊！”郭明都忍不住發出了由衷地感嘆。
形意拳只有一種防守的拳法，被稱為橫拳。
行拳如鋸齒，有牛筋突然綳斷的力道，往往我是看不到郭靜使用這招的。
但在此刻，她竟然被逼得屢屢使用出橫拳。
形意拳講究攻伐無雙，這樣的表現，其實已經說明她處於下風了。
“滾！”江影一聲暴喝，直接變招，一記“升龍拳”打在了郭靜的下巴。
郭靜直接向著天上斜飛出去，看得我瞪大了雙眼。
還是郭老爺子一把接住了她，向著後方滑動了一小段距離。
饒是如此，郭靜也是當場吐出一口鮮血，我甚至看到了一顆牙齒。
卧槽，卧槽！
郭靜到底有多強？
把我吊起來打，隨隨便便，被我當作戰鬥暴龍獸的存在。
而江影直接一招“升龍拳”，把她給打飛了，這尼瑪太可怕了吧？
情況似乎有些失控，江影怒火中燒，火氣仍未消退。
能夠制住場面的，恐怕僅有內家拳宗師級別的郭明了。
要知道，他這個級別的人，就是在整個國家也找不出一手之數！
郭明終於按捺不住了，鄭重地向江影抱拳，而後悍然發動了攻擊。
半步崩拳！
同樣是半步崩拳，在郭明手中，就有一種我難以言喻的氣勢，能夠清晰感受到。
我甚至感覺自己的動態視力都跟不上了，就見得江影似乎下意識做出了格擋姿態。
也不知道她的格擋動作有沒有完成，整個人就直接飛了出去！
“噗！”江影吐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倒在了地面。
江藝不得不沖了上去，不顧濕泥讓白色漢服完全弄髒，蹲在了她身前：“江影姐，收手吧，差不多了！”
“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何必鬧到這份田地？”
江影受的內傷似乎很厲害，顯然她那一記升龍拳打在郭明寶貝女兒的身上，讓他動了真火。
到現在她還在咳血，露出一個有些凄慘的笑容，一手摸上了江藝的臉頰：“傻子。”
“這麼多年，你還是那麼傻。”
江藝用袖子擦拭着她嘴邊的血跡，被她用手拿開了。
暴雨之中，江安寧掙扎着，毫無形象可言，一屁股坐在了泥水之中。
江藝懷中抱着咳血的江影，突然就無聲地哭了。
看着這一幕，我心裡感到一陣悲涼。
江家那麼多恩怨糾葛，誰又說得清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