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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快到了停車的位置,沒了江影這個關係微妙複雜的人,聊天也隨性了許多。

沒多久,江安寧也過來了。

這一刻他已經面沉如水,雖然鼻青臉腫的顯得很狼狽,但至少看不到先前的半點落寞。

就像之前那一幕只是我的錯覺,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江安寧說他還有事,不如就在這裡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我也謝絕了江藝一同去遊玩的提議,和陳安琪打車回家。

上車之後,我隨意翻看了一下日曆。嗯,在農曆上寫着宜祭祀,看來江家兩兄弟還是看了日期的。

蓉城的天氣真的很奇怪,郊區那邊的雨聽了,市區這邊又下起了雨。

回到家之後,我頓時按捺不住好奇,向陳安琪問道:“老婆,安寧哥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啊?”

妻子愣了一下,隨後坐到我旁邊,反問道:“老公,你猜安寧哥他們小時候住的是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但想了想江藝和我說的情況,感覺能提取出一些信息。

一個是極度貧困,為了一個上大學的名額差點打得頭破血流。

二個是關係很密切,經常能夠走到一起,甚至江影連江安寧夜晚說了什麼夢話都知道。

三個就是姓江的人很多,其中就包含江藝的父親江天陵。

“江家村吧,要麼就是江家溝之類的地方。”我立即猜測道。

“都不是,”陳安琪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是兒童福利院。”

聽到這個名稱的瞬間,我頓時就愣住了:“那不就是孤兒院嗎?”

“嗯。”妻子點了點頭。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答案。

但這麼一想,似乎什麼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只聽過江藝的父親,卻沒聽過他的母親。不僅如此,江家三個人的家庭成員,我只聽江藝提起過江天陵。

“厲害啊,一個孤兒院能出三個這麼了不起的人物。”我由衷感嘆,心說人果然都是被逼出來的。

三個人都跟發瘋了似的拚命學習,像海綿一樣吸取着知識,不斷追求着進步。但凡是換作條件稍好的家庭,都不至於像他們一般瘋狂。

“事實上因為院長的教育方式,整個孤兒院的人都很拚命,只是最耀眼的人就只有他們三個。”

“加上三個人都是同一個月進孤兒院,被分在一個卧室,所以才會走得那麼近。”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說不清。”陳安琪搖了搖頭,感嘆道。

她告訴我說,江天陵就是孤兒院的院長。基本上整個孤兒院的孩子,都是跟着他姓。

我想起江藝曾經說過,他們那裡姓江的人很多,終於理解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了。

當時沒放在心上的一句話,背後竟然是這樣的故事,不免讓人有點唏噓。

“我明白了,”我一下就想通很多地方,“那些資助他們上學的人,就是給孤兒院善心捐款的人吧?!”

這也是江安寧能上大學,最關鍵的地方。如果沒有這些人的捐助,三個人誰都別想去大學。

妻子“嗯”了一聲,肯定了我的猜想。

而很多江藝言語中透露出來的細節,也就能夠理解了。

院子里的黃角樹,他上去摘黃角吃,江安寧和江影笑話他。

江安寧夜裡說夢話被江影聽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拿出來嘲笑他。

而那句“寒門無貴子”,也體現得過於淋漓盡致。

江藝和江影,難道就不優秀不夠拼嗎?

顯然不是,可惜他們都沒有混出頭。

就算是江安寧,也有大學生創業的機遇,以及富二代前妻無條件地支持,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突然想到一個毒雞湯:法拉利這種東西,出生的時候買不起,基本一輩子就買不起了。

有毒,聽起來不太悅耳,可就是普遍存在的現象。

我有點納悶地摸了摸鼻子,雖然這些事很讓我意外,但還是向妻子問道:“老婆,他跟你說這些幹什麼?”

陳安琪比我還茫然,眨了眨眼睛道:“我不知道啊。”

我竟然無言以對。

不過他們當時談的是這些話題,也就理解為什麼可以讓江藝聽了,畢竟他清楚得就像自己的掌紋一般。

“不對啊老婆,沒記錯的話,兒童福利院應該是國家興辦的吧?感覺,應該不至於這麼慘?”我想到一個疑問,隨口就提了出來。

“越偏僻的地方,管轄越不完善。”

“國家撥款十萬的話,最後能有一萬用到那些孩子身上就算不錯了。”陳安琪輕輕嘆了口氣。

我想到我們鎮所謂的“打擊村霸宗族勢力”,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修個鎮府廣場都能改來改去,說存在安全隱患之類的,讓撥了兩次款,什麼原因真的猜不到嗎?

可怕。

妻子告訴我說,那個孤兒院都是用上個世紀的廢棄建築,稍微修繕一下就啟用的,至於中間的錢去哪了自己猜。

孤兒院很大,整整有五樓,還有院子,水池,大天台。在上個世紀,絕對算很牛逼的建築了。

我有點納悶,就問什麼建築能修成這樣。要知道上世紀的農村,像我老家那種兩層水泥小樓房,都是村裡的焦點了。

“上世紀的稅收站,早就取締很多年了。”

陳安琪說了這句話,我便瞭然地點頭。

我們村也有個老稅收站,也是五樓的樣子,樓梯扶手都爛得七七了,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和各種雜草。聽說有蛇,也沒人去過那個偏僻的角落。

都說那個年代窮得嚇人,但看起來有些地方用的錢還是不少。

我和妻子結束了這個話題,有些理解江安寧的心情了。

無親無故,好不容易有了個一心想着他的女朋友,結果卻早早夭折了。

“難怪,他和江影聽到那首歌這麼有感觸。”我想到一個細節,下意識看向了窗外。

淅瀝的小雨,在玻璃窗上摔得粉身碎骨。

大雨還在下,你的心裡怕不怕?

這麼多年,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