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來，她根本就擔心不過來了。

因為她該擔心自己了。

在趙梓來蘇家叫她出去的時候，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在季海棠看不到的地方，看到趙梓猛地變沉的臉色，她才想起來，自己和趙梓的約定。

大發了！

她去鄉下的事兒，居然忘記告訴趙梓了。

“這個，我……”

“蘇小雪。”趙梓靠在牆上，雙手抱胸，神色沉凝，“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他皮膚很好，和蘇小雪差不多，都是潔白細膩的。偏偏在這張臉上，他的五官又都很精緻。

一雙圓眼一向都給人一種慵懶未醒之感，嘴唇更是經常抿着。或許也是因為他的這番表情，才沒有人嘲笑他這張……可愛的娃娃臉。

蘇小雪看着他這表情，忍不住後退兩步，因為那矜貴冷傲的態度，實在是殺傷力太大。

趕緊揮手:“當然不是，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你既然不討厭我，那麼就是故意整我？除此之外，我根本想不出你為什麼放我鴿子。”

趙梓那天我聽到了那些人的對話，也很擔心蘇家哥哥。當然，也怕蘇小雪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兒。

所以才會主動提出和蘇小雪一起去江大，結果那天，他在公交站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蘇小雪。

便來到蘇家，卻只看到鎖得好好的大院。

那個時候，他還以為和蘇小雪錯開了，便一個人去了江大。

很簡單就找到了蘇仁泰的班級，一問之下才知道，蘇仁泰請假了。

“聽說是舅舅結婚，必須參加。”蘇仁泰同學這麼說，事情因果，他自然也猜了出來。

所以，他才會這麼氣憤。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給了對方一顆棒棒糖，結果對方狠心摔在地上，最後還踩了踩！

想到這裡，趙梓突然便蘇小雪而去。然後在蘇小雪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她困在了自身與牆壁之間。

憑藉著自身身高，這個動作做起來，並不困難。

“你幹嘛？”蘇小雪被這個姿勢弄得皺了皺眉，這個姿勢，太過不安全！

和那天晚上，趙梓突然圈住她，讓自己後背對着他一樣。

總之就是，她心裡對這個高智商人類，沒有信任！

太過強勢的人，要不讓人們仰望，要不就讓人們遠離。

“蘇小雪，你真的變了。”趙梓突然苦笑地道，後退了幾步，沒有再保持那個姿勢。

蘇小雪嘴角抽搐了一下:“我……”

“你的眼神，你的身體都在告訴我。趙梓，快走開，我討厭你！”

趙梓垂眸，有些長的劉海落下，看模樣，有些像失落。

蘇小雪見狀，頓時覺得愧疚。可是沒辦法，她對顧瑾年那個幫助她那麼多次的人，都沒有徹底放下心來，對這個危險的高智商人類，又怎麼可能完全放下心來？

趙梓看着蘇小雪尷尬的表情，眼眸閃了閃，轉過身背對着她:“蘇小雪，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我們以後就當陌生人吧。”

蘇小雪一愣，因為趙梓說這句話的語氣，十分冷淡。再也沒有以往對她說話時的隨意。

就彷彿……是在心底建造了一堵高高的強，將她徹底隔離在外。

蘇小雪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服:“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真的忘了，絕對沒有討厭你的意思。”

是的，哪怕她防備這個高智商的少年，也絕對沒有討厭他的意思。

這世上很多面冷嘴毒，心地卻很善良，為人很純粹的人。

比如顧瑾年，比如……趙梓。

而又有很多外表親切甜美，內里卻藏着劇毒的人，這樣的人，也不少。

比如李蘭蘭，比如鍾襲人。

“這一次我錯了，你不是說我笨嗎？這一次你就當我老年痴呆了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絕對不討厭你。我發誓！”

趙梓站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看着蘇小雪，眉毛輕挑，表情孤冷:“真的？”

蘇小雪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真的！當然是真的！”

趙梓臉上浮現了一絲笑，隨即又消失了。

他表情認真嚴肅地對蘇小雪道:“蘇小雪，你還是這麼蠢，我騙你了啦，我才沒這麼小氣呢！”

說完，不管蘇小雪，直接走進自家家裡，然後把院門給關上了。

直到院門關上，蘇小雪表情才變得正色起來，她嘴裡輕輕呢喃:“真的是……開玩笑嗎？”

蘇小雪知道，剛才那一刻，趙梓是真的要和她絕交了。

有一些人，天生喜歡用推開他人，來避免自己受到傷害。

這樣的人，外表再堅強，內力都是柔軟的。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三十日，星期四，臘八節。

蘇小雪一早起來，就和季海棠一起煮了臘八粥，全家每人喝了一碗後，蘇小雪就去上學了。

——除了高三，其餘年級都已經期末考結束，放假了。

蘇小雪剛到教室里坐下，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錢小紅和劉春苗已經坐到位置上了。

“這是反省時間到了？”蘇小雪問一旁的孫珍。

性情一向不錯的孫珍此時卻用嘲諷的語氣道:“你也不看看，她們身後的那一位……”

蘇小雪聽孫珍這意思，分明就是錢桂花做了什麼，才讓兩人提前回來了。

她和孫珍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只有對方看得懂的眼神。

因為錢小紅和劉春苗這兩個作弊的“風雲人物”回來，這一天時間，也沒有誰注意到她，倒也非常平靜。

實際上一直以來，全班同學都是跟着錢小紅、劉春苗兩個起鬨，這兩人回家反省的這些天，同學們也有只是無視她，沒有在起鬨嘲諷。

所以，她這大半個月以來的校園生活，沒什麼大風波。

在要放學的時候，蘇小雪問孫珍:“你上次說，在東汀邊兒上，有黑市？”

孫珍點頭，湊近蘇小雪，小聲道:“沒錯，是有黑市在那邊。”

說完，又狐疑地看了蘇小雪一眼:“你最近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

蘇小雪白了她一眼:“究竟是誰拉着我說話的。”雖然是她引誘的。

蘇小雪拿起看起來鼓鼓的背包，在放學鈴響的瞬間，也不管講台上的錢桂花還在說話，就衝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