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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淵目光一沉,剛才臉上一瞬間的思緒收斂了起來,前面依舊在商談的幾人看樣子顯得興緻極高,是往雪玉坊方向去的,他神情中的那般清寒此時覆蓋在臉上,不知為何,這才是傅明染眼中熟悉的樣子,也是看向大哥視線所及的方向,傅明染那眸子有些光在閃爍了,眼底也不知是暈染了些什麼情緒,只是感覺眼睛有些刺疼。

兩人的沉默不語或許才是適宜的,傅明染原本還微抬下巴看着眼前人,漸漸的仰視姿勢下脖子有些酸了,便是偏頭又是不知看向何處,今日這花會……她會永記在心的。

“明染,你怎得不好奇大哥將要帶你去往何處?”任由那幾人去了,傅明淵的視線看向眼前的少女,心中一時五味陳雜,在他們兩人之間,似乎並沒有這種可能,兄妹的身份……起碼明染是這樣認為的吧。

傅明染搖了搖頭,臉上的平靜一如他所預料,這孩子似乎自小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也從不好奇任何之事,也真是不知這樣的性子,在那人的丞相府中是否還如此。

“今日你想來也是累了……那便早些回去吧。”語氣中自己透露出的疲倦也令眼前人有些訝異,但傅明染臉上浮現又快速消散的猶豫彷彿不曾出現般,左右身邊人是沒有看到的。

那封信雖已送到,可若是明染今晚回府,想來那人也只是會做其它猜想,如此還好。

傅明染沉默不語,但最後還是稍微顯得用高興的語氣說道:“大哥,那我回去了。”那故作高興的臉上,其實笑比苦還難看的。因為傅明染心中明白,今晚過後,說不定直到傅家婚宴之時她都是見不到大哥的。而她剛才腦袋一空脫口而出的話,大哥看起來也並不在意,可是這話中的深意,應該是清楚的吧,這麼說……大哥也是默許了嗎?

傅明淵微微點着頭,彷彿嘴角還是掛着一絲溫柔的笑意,看着轉過身的人,那目光中的幽深卻是漸漸加重的,離開的背影依舊顯得那麼單薄,她的步子是顯得有些急促了,但他知曉,這一身粉色衣裳下包裹的身軀卻有着很大的韌性,今晚明染特意回傅家是為了那懷中的盒子,至於盒子中是何物,他相信有人比她更為清楚,不過那自小服侍明染的兩姐妹……若是再次在明染面前露面,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當初深夜將兩人送離京城,一是為了落實傅家二公子出殯一事,二是將留在傅家這麼多年的異心者驅趕出府,他倒當真原本以為傅家後院之中那二夫人失心瘋一事是老天判下的,畢竟當年三夫人的孩子走失,這二夫人也確實做了一番手腳,可這意料之外的人為之舉,他竟是四五年沒有發現,這個疏忽每每想來,饒是再清明的人,身後都會出一身冷汗。

傅明淵見着人越行越遠,如今這亭亭玉立之人還真是難與將當年那個”小男孩”放在一起相看,或許在知情人的眼底,是他出手救助了這個孩子,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曉,是誰將他救贖的。

地上拖曳着長長的影子,傅明淵獨自一人回府,那身影未免顯得孤寂了些,一身玄衣在燈火中帶出更為淺淡的顏色,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深重中卻是長長的鬆了口氣,這丫頭大概是忘了他們上回爭吵之事,可是那日在城外,每一句話就像是烙印之後留下的深刻記憶,那時感覺兩人形同陌路也不會是假的。

有時也會捫心自問,他這般……是為何故。

雪玉坊門口從未像今日這般聚集過這麼多人,而且大多數看熱鬧的還只是尋常百姓,那交談的聲音在一個時辰前就未停息過,今日花會原本就高漲的心因着這雪玉坊今日發生之事更為的激動,聽說是這處弄出人命了,可是到了這裡才知曉,不過是兩個富家少爺為了目睹天傾姑娘的國色天姿而打鬧起來,這在雪玉坊中原本就是尋常之事,但因為這爭奪之人而十分不同。

若是按照這姑娘自己的說法,身世之下……名字便是慕天傾了,這天字一輩的取名當真不是說笑的。就單是這個名字傳入當今聖上的耳內,就算皇上還不知其身份,可也會派人巡查一番的。

慕姓是皇族之性,天字一輩是正統皇室子孫,這姑娘若不是腦子有問題,便是真的來歷不一般了。

有人還是看見門口站着幾位官差,那身側的大刀還明晃晃的亮着,可是都沒有人敢上前詢問幾聲,看這陣勢便是守在門口的人,這些百姓心下不免猜想……莫不是官府已經打算將鬧事之人抓進來,還是說,欲抓之人其實是那位姑娘。

“怎得屋內又沒什麼動靜了,到底有沒有鬧出人命來……”

“六子,你也來湊這熱鬧了,怎得……不怕家中那位盤查嗎,哈哈哈……”

“老楊……可不要胡言。”聽的出這語氣中那結巴之意。

接着是一群人的鬨笑聲,百姓之中這種還算不傷大雅的玩笑之言讓原本有些靜默下來的氣氛又高漲起來了,其實對於他們而言,雪玉坊那位再如何國色的女子都與他們無關,或許是今日花會之夜,人人都想湊個熱鬧而已。

“我倒是聽聞今夜是有一位公子給包場了,只是一直未等到露面,而那位天傾姑娘卻又一直等着那位公子出現,便是遲遲不肯揭下面紗,一露真容。”這話一出倒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說話之人是剛才那說笑身邊小伙的。

“老楊,你又是如何……”

“這麼說,那位姑娘的來歷確實如傳出來的一般,是那人的遺孤?”前一句未說完的話完全被後一句話遮掩住了,這確實分量不一般的問話一出,周圍所有的目光都聚在老楊的身上了,或許一個雪玉坊的姑娘他們並不感興趣,但是若真是那人的遺孤,這來歷就當真不一般了。

門口眾人一時都靜默不言,說實話勾起他們的,也不過是一樁很多年前的事情,對他們尋常百姓而言根本就牽扯不上,可是如今湊這份熱鬧,或許是有人心中多少還記得當年那個遺世獨立的王爺,明明有着尊貴至極的身份,卻願意俯下身子來勸慰一個哭鬧的孩童,亦或者是這位親民的王爺最後落的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當年江安王一案確實後,極力勸諫的臣子卻是死在了皇宮中,那血濺上了九鹿鼎,這也是不久前兩院賽事從宮中運出的王鼎引起眾人議論的緣故。而一些極力撇親關係的官員中甚至還有落進下石的,江安王在百姓中的威望那時確實不低於當今皇上,可或許正是如此,當反叛的證據擺在皇上面前時,兄弟之情在皇權面前都是需要讓路的了。

“唔……我可沒這麼說,不過……到現在官差都沒有進去抓人,說明這女子的身份十有**不是假的。”男子後半句話的聲音有意小聲了些,眼神也是瞥了一眼那幾個衙役的位置。

四周有心聽着的人心中不免也有數了,京城乃天子腳下,皇室顏面之大甚至連他們這些普通百姓都知曉,那縣令大人已經是換了一個,這件事很明顯的也會影響其官途,但是到前一個時辰才有官府之人插手進來,若不是事先已經有人打好招呼,這已經開始了整天的事情鬧得大半個京城人人知曉,而官府的動靜有些姍姍來遲。

門外的交談是告了一段落,進不去的人總是帶着好奇與那份疑心在說話,而屋內的人……此時齊齊看向了一個方向,一紅衣女子靜坐在舞台中央,那拖地的舞裙四周還灑滿了各色鮮花,周圍的看客臉上沒有絲毫不耐,大多數是一些華服錦衣的公子哥,還有站成一排的姑娘,場內安靜的很,剛才結束的一場獨舞已經讓所有喧鬧的人閉了嘴,這個女子……確實有傲人的資本。

剛才舞台中央如火一般熱情的女子,雖不能眼見面紗之後的絕色容顏,但是那婀娜曼妙的身姿每次完成旋身之時的動作無不透露着優雅與你能所見的張揚,這是將三分收斂與七分輕狂結合在一處的,而熱情如火的女子此時安靜的像是一朵歲月靜美的花,只等着他人的注目,自身卻是不爭不搶。

溫婉的氣質恐才是其原本的面目,可是這身紅衣之下遮掩的身骨,在剛才以及現在都給了在場的人所震撼,連女子大抵也是嫉妒的,就算當這面紗揭開露出真容之時並沒有那麼的驚艷,可就憑着這絕無僅有的舞姿,這女子也是天下無雙之人。

雪玉坊雖是風塵之所,但裡面的女子也不乏才藝,能在三天之內讓其身後的主人拿定今晚這麼重要的日子由這位新來的姑娘登台,可見今晚本身帶有的目的性。

從紅衣女子登台起便在場的人只聽到這女子開口說過一句話,僅僅三個字,但如黃鶯一般清亮的聲音透着一絲魅惑……我等着。這彷彿能融化脆骨的聲音最後引起了在場男子心中湧起的那股躁動,能進場的人大多數不單是為了圖個熱鬧的。

紅衣女子那微微低垂着的頭彷彿有所感應般看向某一處,僅僅是一瞥……眼底便是那驚鴻身影了。閱讀最新章節請關注微信號: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