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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傅明淵見到把脈的人眉頭一皺,不覺走進了幾分,今日明染身份暴露……也是不得已為之,更何況這孩子不可能一輩子以男兒身份在外露面,家主吩咐他替明染找門親事,想來有些可笑了……

“傅公子,在下倒不敢隨便說話了。”寧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露出半張臉的人,那雙眉眼確實十分秀氣,只是在外名聲……呃,欠佳的傅家二公子其實是女兒身,多少有些讓人不能相信,但這脈象確實是女子的……

傅明淵迎上眼前人略顯尷尬的神情,點了下頭,寧胥有些不安的神情才漸漸恢復過來,宅院之事……不在醫者的範圍之內。

“直說。”傅明淵注意着他的變化,心下瞭然,寧家在京城有着名氣不大的醫館,想來寧太醫的孫輩謹遵他的教誨,不顯大……方能在京城立足。那斐然這番尋人,也是費了一定的力氣的。

寧胥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那泛着潮紅色臉頰顯示這次寒疾發作已經挺過來了,但若是他沒判斷錯,這次的時間遠遠更長……原來的葯已經漸失藥效了。

“這寒疾需要凝神草入葯,但是這藥材……”寧胥能知道這味葯在何處他並不驚奇,傅明淵神色有些動容,怕是要麻煩涼意這件事了,皇宮太醫院中或許還留有這味葯……民間怕是沒有蹤影的,但還是要去尋尋……

“寧大夫可知曉病因?”傅明淵話題一轉,明染自入府便存在於體內的,若是以他診斷的已有四年多,四年來這孩子孤身一人能平安度過簡直是不可能的,所以有兩個可能性,一是他診斷有誤,二是這四年她身邊其實一直有人跟着……

若是……

“二公子體內的寒疾已有八載左右,大概因為幼年失足掉落寒潭或者在雪地里呆了太長的時間,風寒入侵體內造成的。”寧胥倒也顯得不滿了,為醫者自是不願看到病人受苦,更何況這八載光陰……不是區區小年數。

這少年……是受了多少苦。寧胥臉上那抹閃過的傷感讓傅明淵眼神一暗,他認真的打量着眼前年紀輕輕的醫者,一身白衣綉着銀線,勾勒出一些景色,看技巧並不出自繡閣之手,但這般樣式卻是京城中正盛行的綉法,身形較為清瘦,五官清秀,相貌雖不十分突出,但渾身的氣質贏在如蘭般溫和,如竹般沁息,當真像是個文雅的公子哥,而不是為醫看病之人。

只是……情緒過於外露了。

看來這孩子的身世……他需要再次調查一番了。

“如是藥材齊了,閣下有幾分把握醫治?”傅明淵做出外請的手勢,寧胥點頭,拿起了隨身藥箱,正好與前來的侍女相遇,他的視線在端來的膳食上一閃而過,正好見着碗中的蓮子粥……有些神情幽深。

“公子,已經準備好了。”思兒彎腰行禮道,一旁的小念行禮後連忙照看着床上人兒的臉色,見有所起色,迅速的把窗戶給打開了,這屋內的溫度其實有些高……但還只是半開着,轉入初秋……天氣有些涼意。

傅明淵也只是輕微的點了下頭,看向了一旁還未回復他問話的人,見他出神地看着那碗蓮子粥,莫不是有問題……

“寧大夫……”人回過神來卻依舊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這倒讓傅明淵改觀他剛剛的看法了,這人大概也見過一些風浪的,畢竟寧太醫當年辭官是為了避開一些事實,只是病故的結局並沒有解決什麼問題。

而寧家兩代人又有多少人知曉實情……或許連他此刻站在這裡猜測都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抱歉,若是藥材齊了,在下有七分把握……”話語一斷,卻是沒有後文了,傅明淵走出了房門,寧胥自覺地跟着,在他的臉上有些不解的神色,傅家公子應該不是為了得到這個答案才問他……

“今日多謝寧大夫了,我想寧家醫館能維持到現在,也不僅僅是閣下年紀輕輕醫術便了得,而是閣下懂得分寸。”傅明淵已經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了,這說明……眼前這人已經懂得明染的身份是不宜揭開的,既然有後續的醫治工作,他再提醒一下也不為過……

寧胥神情認真的看着面前的人,心中自是有了一番自己的主意,傅家大公子這幾年來的手段,他也有所聽聞。他自是不願摻和進任何家族內部的事務中,只是有些不明白……

“若是傅公子尋到了藥材,通知在下,在下一定儘早使二公子痊癒。”寧胥說這番話時臉上神情是很肯定的,傅明淵不知為何有了些笑意,眼前的人自是比楚家那小子還要年長,但感覺從性子來說,竟是還要心思簡單許多,其實像是明染有時表現出來的一面……他一貫帶着矛盾心態憐惜的一面。

“木悠……送寧大夫回去。”傅明淵抬眼見到了剛回來的人,吩咐了一句,木悠臉上有些幻滅的神色,但不敢表現出來,公子就這般不招待他……總感覺自己過的比木六還要慘些。

“是,公子。”但木悠還是先走向了自家公子,剛剛齊公子有一句話要他帶給……在傅明淵耳邊低語了一句,然後連忙送人去了,在公子還未發怒之前,這齊公子說的話也太不正經了……

傅明淵有些皺眉,涼意這句話……是想暗示他什麼嗎?若是這孩子沒人管,可以送給他當書童……這主意想的當真好,只是把他的人送出去,他向來小氣的很,臉上不覺浮現寒意了。

看着人離去,他往明染房門口的方向望去,起碼有一點他是說對了,這孩子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沒人管的……

三夫人的瘋病與其說時好時壞,不如說她這一瘋,省卻了不少事情。當年傅涼歌的失蹤,或許三夫人自己也脫不了關係。傅涼歌……也是個女嬰。

這傅府表面看來風平浪靜的很,只是揭開這層紗,藏污納垢的地方少不了幾處,就連二夫人當年正值雪天失足掉落池塘,身體落下的病根帶來的後果,也足以使她本人時常懷恨在心了。

他移步走進屋內,不管怎樣……這孩子都是讓人感到心疼的。

“齊先生,人都安然無恙,除了……除了還不知道情況的傅明染。”江域極力在保持冷靜,但是眼底的焦急還是顯露出來了,齊涼意注意到大多數人都在看着他們這邊,當時的情況估計都被看到了,但大概沒看真切。

“人無礙,只是受了些驚嚇,大概在家要休養幾日。”休養幾日倒是真的,他照着明淵的話來轉述了。

“先生,院長剛剛找您來着。”江域又說道,且顯得有些難為情,他第一下不是先告訴先生這件事……齊涼意見他的神情,倒是一笑而過,果然都只是一些少年。

“今日之事不可宣張,出遊中斷可不表示你們今日的課就不用上了,對於昨日的畫自己有不滿的,可以今日再上交一幅。”齊涼意看了江域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院長找他……大概是因為那青衣少年的事。

“主子,已經傳來消息,今日有人動手了。”那日在書院露面的書童進屋說到,書桌前的人不見抬頭,但是他下筆的動作一滯,卻又沒有猶豫的寫了下去。

進屋的人有些面露難色,主子是什麼都知道,但怕是沒有想到那些人會認錯人,現在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不知那傅家二公子如何了。

“主子……”慕天越掃了一眼眼前的人,有些蹙眉了。

“何事?”主子是否心情不太好……

“上回屬下帶路的那個少年,也在這次出遊中,然後……大概是受傷了。”屋內靜的有落筆的聲音,書桌前的人皺眉的神色帶着幽深的眸色,他似乎還記得那人當日疑惑的表情,以及臉上掛着的一抹好奇。

書童大着膽子抬頭,見到主子那凝重下來的神情,有些擔憂,這件事馬上就會傳入皇上耳中,主子能躲過這次,可是下一次……只會更加的難測。

“是哪家公子?”彷彿只是在問一個不相干的人名,對於他來說,現在也確實只是個不相干的人名。

“是傅家二公子傅明染。”慕天越臉上出現一絲猶豫,隨後以清明的神情看着面前的人,京城商戶大家,自當不願捲入皇室之事。

“天靖書院如何處理的?”他向父皇請求進入以富家子弟居多的天靖書院,而非滄瀾,那是因為這個地方有他想要的……除去想依附在他身上的那些權勢,還有能伴隨一生的知己。

“還未打探到消息,天靖書院似乎當作沒有發生般……”是嗎?書桌前的人有過一抹冷笑,就因他的身份,知曉他身份的不過兩人……院長以及新來的教書先生齊家公子。

“那屬下先下去了。“林析見無事,還是不打擾主子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為好,見眼前的人點了頭,默默的退下了。

人將至出去時,慕天越拿筆的動作有些遲疑,那傅家公子……他抬頭看了眼已經退出去的人,明日……明日便會知曉了。

“院長”齊涼意敲門而入,屋內卻是沒有一人。有些無奈的神色在臉上出現,這老爺子……怕又是來給他說教的。

今日的事情……因着傅明染的進入,或許院長會以不同於往常的方式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