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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楚斐瑜想玩什麼,她都沒時間陪着,約定好的事情自然要履行,她還欠着一個約定。

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眼中的靈光閃爍了幾下,微微抬高的下巴連帶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有着說不出的少年姿態。

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半個時辰的路程,那眼下也就半個時辰吧。

已經很靠近了,傅明染直接大膽的打量着面前的人,齊家公子的名聲在京城也是聽慣了的,憑着傅府近來與齊家的聯繫,第一次見面自然是要送一份大禮的。

眼前的人……似乎藏起了自己全部的鋒芒,這張一派溫和的面容上也沒有因為她的無禮而有絲毫的生氣,齊家公子齊涼意算的上是頗有盛名的貴族子弟,齊家因着府中出過兩位貴妃,在京城商場上是另一番的存在。

然而他的名聲來源於自身的作風……時而心善如可以扶老人一把,時而冷酷如將府中的下人棒打致死,百姓中多傳他性情善變,但凡是有過交往的人之後並不會拒絕與其來往。

那這人……她向來不信傳聞的。

齊涼意似乎明白了什麼,微微頷首,那目光比平日里是要幽邃很多。大概這孩子是受人之託來交代什麼……身邊的侍衛突然出手將劍橫在他面前,那孩子腳步一頓,帶着十分冷靜的目光。

他擺手讓身邊的人退下了,很是認真的看着大概在他肩頭處高度的少年,或許有許久……他身邊都未曾出現過其他人了。

傅明染因着目光一掃,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而微微蹙眉,他腰間的玉佩……是皇室玉器坊打造的,這種東西尋常百姓可是碰不得的,楚斐瑜打的什麼注意?

一時想開口說出的話,默默的咽回肚子里了。玘月王朝最嚴厲的莫過於律法,皇室的威嚴萬不挑釁。傅家勢力再大,那也限於生意場上的。齊家算的上是京城四家之首了。

“我跟一人打賭,若是能把你的玉佩取下來,我便贏了,但是這塊玉佩,我不能碰的。”這世間有什麼話能聽成假的,那就是真話了。傅明染清澈的眼眸沒打算有任何的隱瞞,這便是最快的方法了。

齊涼意很明顯的一愣,似乎沒預料到情況會是這樣,他腰間的玉佩……把目光從這上面移到眼前人臉上,眼眸中帶上些笑意了,若是孩子間的玩笑,他或許不會有任何動作的,但是事實沒那麼簡單吧,首先如此看來,他的行蹤就已經是被人知曉的。

而且清秀少年既然識得這塊玉佩,那便也是知曉他的身份……只是他空閑日子過慣了,不願有什麼麻煩染身。

將腰間的玉佩取下來,紅色的流蘇在纖細白皙的手指間像是一朵朵交錯的紅蓮,齊涼意微微揚起這隻手,玉佩上那複雜的冰紋連成的圖案不易看清,但傅明染眼中閃耀的光漸漸聚成了一個點,那是透明質地的玉佩中泛着的藍光。

這材質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但讓傅明染眉眼間彷彿刻上了畫卷般變幻的神情,卻是他接下來的動作,那赤紅流蘇瞬間便從玉佩的環扣中取了下來,沒有猶豫的遞給了她。

傅明染卻是沒有伸手的意思,她知道一旁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楚斐瑜真正想做的她也沒有興趣。

“如何?”齊涼意挑眉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這般容貌與氣質……若不是誰家養的小書童?可京城之中也不曾見過哪位公子帶出來見過人。赤紅流蘇像是在他手心中盛放的地獄紅蓮,傅明染眼前突然出現的景象……白茫茫的天地間,唯見這一點紅了。

“玉佩我確實不能送人,但是這流蘇帶回去給你相約打賭的人,也是成的。”齊涼意自身都有些詫異自己的行動,何時他竟會變得這般好說話?

傅明染認真的盯着他的眼眸,漸漸的浮現出一抹少年單純的笑容,她便說過,她不信傳聞的。

略顯瘦小的手接過那精緻編織的流蘇,突然才發現上面還掛着些透明的琉璃珠子,這些東西也儘是難得之物,可是等她有意退還之時,馬車便緩緩開走了,傅明染的眼中就只剩下那團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的流蘇,車行遠了。

最後手中握着的力度不自覺加緊了幾分,卻也沒有回頭……那這東西給楚斐瑜好了。之後應該再無接觸的……

楚斐瑜臉上的笑像是夏日荷葉上滴入池塘的露水,泛着這陽光七彩的光芒,最後全部融入黑暗了。漸起的深思與這張臉原本的明朗帶着衝突,但他那眼底翻湧的海浪隨即平息下來,齊家公子與傳言中的似乎不太一樣。

百姓眼中看到的……或許都是經過掩飾的。

楚斐瑜見那人似乎沒有回頭的意思,他的心思……不過想這小子能與京城貴族子弟有所來往,想必傅大哥一直沒有嚴禁他們兩人往來的理由,這便是其中之一了。

他帶着傅明染,這些年也確實闖了很多禍來着……看着那小子略顯單薄的背影離去,他輕語了一句,卻也只是藏在樹蔭下,人影一散,便也散了。

傅明染的步伐加快了些……她還欠着懷樂一個承諾。

傅家這些年生意算的上是漸漸好轉了,雖然四年前曾虧空了一大筆錢財,但自從與楚家合作之後,兩家的生意都可謂蒸蒸日上,兩年期限已過,但還是保留着商議契約上所寫明的。相比較齊家的生意倒有些風頭漸下的趨勢了。還有陳家……陳家的消息竟是從未聽過般,不知為何,府中從不談論陳家的事情。

抬頭的瞬間,目光所及……不止思緒中斷了,一股怒火便由心底蔓延出來,懷樂被人摁壓在地上,臉上的神情被遮掩看不太清,但是那一直沒有垂下去的頭,已經足夠表明一切了。

傅明染的拳頭緊緊握着,可是耳邊似是響起了大哥的話……若是闖禍,記的不要以傅家的名義。面前的事情,她知單靠武力是解決不了的,但是眼下……她能依靠的只剩下武力。

看着那群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她身上,圍在懷樂身邊的人一下子散開,沒了支撐的人頃刻間像是被折斷的枯木一般倒在了地上,少年臉上似乎烈火燎原了。

“你小子不要多管閑事?”大漢兇惡的面相離得很近了,傅明染的瘦小個頭在他們眼中只是嘲諷的存在,但等一會他們的臉上的猙獰從呆愣中換過來,半路出現的野小子看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傅明染漸漸的身上的力氣用盡了,臉上的青痕還未消卻是又添了新傷,右臉頰腫起的一塊鼓包使之少年的形象一下子成長了不少,頃刻間感覺背後上沉重的一擊,她的眼中泛着的光芒漸漸隱落下去。

為何……她似乎又看到了那相熟卻又陌生的蒼茫雪地,躺在地上的懷樂,這般姿勢扯得她的心有些疼,像是古老的記憶被打開了。

身上像是被馬車輾過般,骨頭裡每一處都叫囂着,傅明染睜開的眼睛所及的都只是些模糊不清的影子,最後意識漸漸湧起來的時候,她疼的地方似乎不是那挨了一棍的後背,而是臀部上火辣辣的感覺。

怎麼回事……抬眸所及,這裡並不是她的房間。

房外說話聲漸漸清晰,傅明染輕輕搖頭嘗試着回過神來,搞不清狀況……莫不是被打傻了?

“這公子為何把小公子領回來了,卻還要施以家法,小公子的情況哪還受的了這二十大板?”

“小點聲,主子的事哪是我們順便議論的……只是小公子才剛剛從衙門出來,又受了杖刑,身子自然十分虛弱。”

不是小念和思兒的聲音……傅明染微微蹙眉,她什麼時候被家法處置了……是大哥動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