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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先生……”大多數人都起身拜了年歲之後的第一個師禮,傅明染見着走上前頭的人,臉上流露出的情緒也只是瞬間之事,緩緩起身,最後所有的人都以恭敬的姿態迎着他們的先生,在這王朝……雖然先生並不位列士族,但地位依舊崇高。

齊涼意神情中的笑意似乎從進門起便沒有淡過,這可與往日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神態截然不同,不管怎得來看,傅明染都覺得今日這齊先生已經有了身處事外的打算,但這番熱鬧……可不是一個人的。

這堂課傅明染沒有聽進,她越是不想往門口望去,就越是不受控制一樣將視線看向一處,直到最後……

“今日只留有一個課業,便是將你們在年歲之夜遇見的有趣之事畫下來。”齊涼意倒是極少留有這般……呃,頗為固定範圍的課業。傅明染感覺到身邊人靠近過來的氣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過去,眼神有些冷凜,江御頓時像是被嚇着了一樣,面前的人這般……明染今日果然很不對頭。

傅明染漸漸的也意識到了,微微偏移了目光,她似乎一直都學不會大哥那般……將自己的情緒以及心思放在心中,因為有時候,自己的事……終究是自己的事而已。

“明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收了情緒的傅明染倒是突然笑了起來,無奈的模樣……她是不明白,眼前的人是否與誰都聊的來的。

“沒事”江御也是看見了眼前人的氣色,此刻彷彿還好些了,剛剛一會倒真的有些蒼白。

齊涼意離開之前,似乎還有意的掃了一眼角落一隅的人,今日那隻鳥倒是安靜的很,眼角帶着莫名的笑,但人是出了門……不過,未走的多遠。

屋內一時又喧鬧起來,只除了三處特別安靜,傅明染突然平靜的神色如湖水一般,慕天越已經收回了視線,淡漠的眼神落在眼前的書中,白紙黑字間,有很多東西倒是解釋的清。陳知歡今日格外的安靜,那日回府身邊的丫環也算是守的住嘴,只是阿姐知道後,將她說教了一番,日後怕是難得出去一回了,不過……她總是覺得那日出手救她之人,有些熟悉。

三人……各有心思。

皇宮御書房

“皇上,派去丞相府的人已經回來了,說是安丞相的病已好轉了些。”與朝堂之上不一樣,呆在書房中的皇上少了一分嚴厲,而多了幾分寬和,進屋稟報的人十分恭敬,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蒙將軍在外求見。”底下的人臉上的緊張可見一斑,他不過是剛從其他殿調過來的一個小侍從,有些……

“去請蒙將軍進來。”上座的人原本聽着這語氣中略微不安的情緒有些蹙眉,可後來似乎突然明白,這人……還是他調過來的。也不過是為了身邊的人不會時時想着將他每日的行蹤上報給想辦法將其安插進來的主子,若說一切爭鬥之事必不可少,一切奪權之計必不少了手段,那也不應該觸碰……禁忌所在。

“是,皇上。”慕啟斯是立刻恢復了常色,看來蒙平羽調查的事已經有了結果,這小子……能力也是有的。

等在外面的蒙平羽儼然是軍人的站姿,連那視線都是直視着前方,直到屋內原本進去的人又出來,彷彿外頭的人才得到了下一個指令,向前了兩三步。

“蒙將軍,請進。”蒙平羽進去前倒是格外看了一眼這通報的侍從,眼生的很,似乎不是養居殿中的人。

慕啟斯拿下另一本奏摺,這已經堆高的十幾本都是彈劾天城縣縣令隱瞞實情,治理不嚴之罪。

在座的人有些面露嘲諷,不過是一群跟着別人起鬨的臣子,說來呆在這朝堂之中的人少說也有五六年了,倒是風吹哪邊,人便往哪倒的本領精通不少,也不知道他這身上已有兩年的病情是身邊哪個嘴風不嚴的奴才傳出去的,左右不過兩三人而已。

慕啟斯眼中的寒光在來人進來時散去了九分,若說宮中還有誰是值得信任的,禁衛軍的統帥自是無疑,雖說此人是由天行少年時舉薦的,但這之後……兩人並無多大交際。

“皇上,辰王殿失火一事已經查實,是因當日守夜的宮女不知哪尋的酒,貪杯喝醉而不小心將燭火引在了宮殿的紗簾上,而人為了脫罪立馬是離開了現場,所以才演變成大火之事。此事也已經交給皇后娘娘處理了。”看着眼前的人嚴肅的神情一直未變,座上的人目光漸漸的深沉,當初安丞相曾舉薦由眼前之人任這統帥之職,問之理由時回的一句話……平羽這個人,懂得恩情,懂得對誰的恩情。

而這件事外人大抵不知道,眼前的人大概也是不知曉,可也是安鳴那句話,他真正效力之人,只有皇座上的王。

“蒙將軍,失火那日你怎得在天越的宮中找到辰兒的?”他問出這番話前,自是問過他那最小的皇子,不過虛驚一場,但讓他對一些人的手段別有看法。

天辰現在所做的事,不過是他身後那個母儀天下的母妃所為,有時候女子對於權力的貪戀,可是比男子的更為強烈,他這輩子唯一見過的不慕權勢之人,卻早已不在人世了。

“回皇上,屬下當時正從禁宮趕往辰王殿,當時的大火火勢很甚,而越王閣又與辰王閣相連緊密,屬下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便前去通報了四皇子一聲,那時正好看見小皇子與四皇子在屋內正商談着什麼,屬下告知實情後,小皇子便隨着屬下前去找皇上您了。”這話中沒有可挑剔的地方,但慕啟斯臉上有些深思,那晚上的巧合可是有幾處的。

他也是問了天辰,怎得那麼晚去找越兒,那孩子回答說,是因為天心……

想到此,他的眉頭也是微皺,他這唯一的皇女也是吃了不少苦,辰兒與天心同母所出,自然感情更為深厚些,想來也不知從哪聽說的他這父皇要為長公主再尋一份婚事的打算,不過此事……並不假。

“這事雖則交給了皇后,但這些日子也要多加巡守,以防此類之事再發生。”一時半會辰兒的宮殿也是重修不成,依那孩子的意思借住在越兒那裡,也不過是想看看他這皇后,打算弄出些什麼更大的動靜來。

為後十餘載,後宮之中從未出現過此類之事,這皇后的職責沒有半分差錯,可還是在自己的孩子十四歲即滿的時候,忍不住出手了。

當日朝堂之上天行的說辭,想來依着皇后的性子,也不會輕易說出這話的,要說這後宮妃子中他最了解的,或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而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手持皇后鳳印的人。

說到底……還只是因為年紀尚且不大的越兒,身邊沒多少人。

“屬下遵命”蒙平羽規矩的站於一旁,神情不變的臉上,眼底閃過一些光亮,可是快的讓人捕捉不到,皇上今日的用意……還有其它。

“退下吧。”慕啟斯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沙啞,那雙同樣泛着光亮的眼睛漸漸的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撲滅了,眼前的人行禮告退,書房中一時又恢復了寂靜,若說有什麼理由是讓他一天之中有五六個時辰呆在這御書房中,不過是因為……這兒清靜。

到現在這個局勢,真是難得的清靜。

蒙平羽離開的時候,多看了守在門外的侍從一眼,平日裡帶兵巡邏時,幾大宮中的守衛都是需要熟悉的,只是這人……實在眼生的很。心下的疑惑暫時壓下來,若是皇上親自選的人,他也不好多做什麼,但是這人的身份,還是要調查清楚。

“各位,今日書院請來的一位教書先生……白先生。”算的上是突如其來的消息,傅明染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緒瞬間緊張了起來,她看向門口,只是見到了又進來的齊涼意,還有他看向的方向……在門口,到底是不是……

進屋的人是她熟悉的白衣,是她熟悉的面容,只是這張臉似乎清瘦了許多,傅明染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或者是骨子裡流淌着的血液要求的,整個的屋子裡,一時就只有他們三人站着了。

但是進來的人第一眼的目光卻是沒有看向她,而是走了進來,站在之前齊涼意站立的位置上,用十分溫和的目光看向了底下這些漸漸反應過來的少年們,開口之時熟悉的聲音傳入了傅明染的耳內,她的眼底連泛着的光芒也柔和起來……白先生回來了。

“在下白祈,從今日起便是你們的先生,其實你們中已經有一位是我的學生了。”白祈的目光這次是直接看向了那還有些發愣的少年,傅明染其實有些狼狽的撞上了這雙曾經如此親近之人的眼睛,一如往昔一樣,這雙清澈的眼睛裡,會有她的倒影。

彷彿……過了這麼久,什麼都沒有改變。

白祈眼中的倒影……是越發的像以前的那個她了。

“木悠,備車去楚府。”傅明淵從書房出來,對着門外的人說到,剛剛送來的那封信如今已經有些不齊全的扔在某個角落裡了,涼意既然想看熱鬧,他自然要成全的好。

也是許久沒有見到斐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