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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醞釀著說辭,高座上的人目光冷漠並幽深的看着底下的人,這王朝之後走下去的路還是需要這些老臣在一旁扶持着,自然若是天行也願意這般做,大概就不會重現二十年前的那場江安王謀亂一事了,如此看來,事情倒像是圓了一個圈,又是回到了原點。

“朕治國二十餘年,國中無戰事,宮中無禍事,朕雖知不算是一個十分明智的君王,但也自認無愧於天地百姓,今日之前……朕已經擬好了聖旨,等着朕西去時,還望各位大臣輔佐新王,安丞相也是向朕保證過了,就算是他離世後,這玘月王朝還是要長盛幾代的。”

“咳咳咳……”大概還是因為這段話過於激動,慕啟斯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底下群臣中又是響起一陣騷動,每人神色各異,實在是各人有着各自的心思。

“這聖旨……朕交給了三皇子保管,直等到……咳咳咳,等到該有的時機才宣讀出來。”慕啟斯儘管顯得有些血氣不足,可是依舊是用睿智的眼光將底下眾人臉上的神情記了下來,至於哪些人該用,哪些人在他西去後應該防着點,這些都交給安鳴來做了,朝中唯一全然信任的也只有這一人,儘管……儘管丞相府與淵閣有些來往,但至今為止安丞相還沒有做出損害朝堂以及後宮的事,良機坊查到的東西有限,但是安丞相的為人,他還是信得過的,至於為何將這聖旨交由天行,他自有他的打算。

若不是……若不是幾日前得到一紙神諭,他這個決定可能也不會做的如此之快。

他那留在宮外的皇兒,不曾經過宮內的爾虞我詐,可能心性更為仁心一點,可是因為後宮齊良妃的緣故,那齊家大公子齊涼意也不一定是如表面那般單純過人,可是這皇位終究不適合過於簡單的人坐上,便是……這位置應該適合於他。

至於天行……若是不會發生與他生父一樣的往事,餘生也是能平安度過的。

“皇上聖明……”不知是誰突然起了這一句,群臣突起齊齊跪在了地上,齊聲呼喊着這四個字,朝堂內的響聲是一陣高過一陣,慕啟斯眼底多少是有些亮光在裡面,眼角的滄桑也沒有掩蓋的跡象。

越王閣

屋內可以聞到越來越濃重的藥味,還有點燃的香爐徐徐上升,可是屋內同樣一片靜寂,沒有人語,只有在屋內瀰漫開來的香氣,這香氣聞來令人安神。

身邊的侍從見着自家安靜看書的主子,又看了一眼放於一旁等着涼一些的湯藥,這葯汁已經涼了有一會了,是否要端給主子……

慕天越確實是在看書,這天色尚早,如今出入宮內外,還有那禁衛軍統帥蒙平羽嚴格守着,父皇加強了宮內的守衛,於是行王宮的一些行蹤也是沒有之前的那般“明目張胆”,父皇終究是沒有過多插手他與三皇子之間的事情,可是這也表明……或許父皇心目中早有皇位的合適人選。

如今在外傳出的,不就是說民間還有一位流露在外的皇子,這裡面的實情或許外人只是猜測幾分,可是他大抵上是能猜出八九分的,齊家大公子齊涼意……身份可是不明。

“殿下……葯已經好了。”小心翼翼開口的也是剛才注意着慕天越臉色的侍從,他剛從行王宮調來這邊,只是曾聽聞四皇子從小體弱多病,平日里居住的宮殿也是長年瀰漫著一股藥味,性子雖是懦弱了些,可還是有些脾氣的,他剛來若是伺候不好,總管該是要把他調到冷宮那邊去了。

慕天越都沒有抬頭看一眼說話之人,三皇兄想辦法將他親近之人調走,若說眼前這人不是個探子,他還真是不太相信。

“殿下……”來人嘗試着又開口了一遍,可是不見四皇子將視線落在他這邊,這葯碗等下會有專門的人來收,可眼下……實在怕四殿下生氣。

慕天越淡淡的目光看了過去,只是視線落在了那還僅剩的一點熱氣的葯碗上,卻只是淡淡的一瞥,搖了搖頭,似乎對於這樣的安排不太滿意。

今日送來的是太醫院研製的新葯,一聞這屋內瀰漫的藥味就知道,可是這新葯……他原本就是沒必要喝的。

一旁的侍從臉上是有些惶恐,三殿下吩咐他……要時刻看好四殿下平日里的飲食,然後……

慕天越突然放下了書,皺了下眉頭,聞着這藥味當真是越發的不耐,人又是突然冷不丁的開口道:“這葯再讓人去熱一遍,眼下冷了些。”人是看着侍從站着的方向說的,也是特意說的。

有些慢反應過來的人連忙點頭應道,“是,殿下。”之後人是開門去吩咐屋外站着的一排人了,而留下屋內的人,其中書本之中藏有一封書信,白紙黑字寫着很多東西,可是最為值得注意的,還是談到齊家大公子齊涼意的身世,原來……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這件事情如此容易查到,覺得是有人在背後安排了一番的,皇上既然今日早上打算下詔令言明皇儲之事,那有關當年二皇子夭折一事可能也是隱瞞不了幾日了,何況父皇的病情確實越來越嚴重了,今日的早朝怕只是強撐着的。

安丞相近些日子時常出入御書房,三皇兄與父皇都是在那裡,而父皇與安丞相商量的事情中,也必定是有這一件……朝堂之上的那皇座必定是要換人的,而所換之人若是齊家大公子,也就是他的二皇兄,他將沒有什麼不滿。

說起來他處處與三皇兄作對,還是因為這原本不必要的嫉妒,嫉妒他自小得到了父皇太多的關懷,甚至是羨慕……他還有一個在世的母妃,對於德妃娘娘他並沒有怨恨,因為知曉當年德妃娘娘曾救過母妃一命,不管是何緣由……終究母妃是記得這個人情的。

傅家宅院

“公子,陳小姐已經找到並在回來的路上了。”走進大堂的人附在傅明淵耳邊低聲說道,對面之人飲着茶水,眼底有幾分亮光,齊涼意略顯憔悴的臉上是顯露笑意的。

傅明淵清冷的目光看着做客之人,隨即視線移開,這一眼……齊涼意也是沒有看出什麼情緒,只是看到人點了點頭,然後下人就出去了。

齊涼意又是飲了一口茶,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來傅府了,這見着眼前人……怎是覺得,有哪裡不同了。

“不過幾日不見,怎得覺得明淵變化太多。”齊涼意這話也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也是時刻注意着眼前人的神情,因着他這句話,還是沒有多少心思擺在臉上,雖以往也如此,但今日……還是多有不同,像是連一個人的性子都有些變了,這般帶着點暗光的目光不會出現在明淵身上。

傅明淵眸子暗了暗,卻是沒有作聲,如今看身邊原本相熟之人,倒是能一眼看明他們的心思,可是也是一同看明了他們今世的命數,涼意終究是登上了皇位,而斐然英年病逝,斐瑜在今世天緣修滿之後也是回到了九重天,而花景桓如今已是被天君堯翼追着行蹤,便是許久都沒有露面,至於明染的命數……司命神君的命簿上沒有記載,當年白祈用那麼多修為改了青挽入世輪迴的命數,也是為了能早早修滿天緣,好回到池祈山。

可是今世的天緣還未滿,天君堯翼在凡間應該完成的事情沒有做完,妖族又傳出派人前往無望海的消息,這天地的景象……如今實在輪不到他來操心的。

重生在世……只為一人。

昆崙山境

“稟主子,奴婢們又找不到月小公子了。”神殿前的一眾侍女跪着,場景似乎每日都是相似的,台階前的一白衣女孩撐着下巴看向遠處,也確切不知看向的是什麼地方,只見遠處的山嵐常年有白霧覆蓋,白茫茫的一片,也看不清什麼東西。

一眾侍女互相看了看,以往西王母這個樣子的時候,她們是不好打擾的。

“大概又是跑到山口去了,那兒有一處結界,以小月兒的修為是過不去的。”聲音也是小女孩的,雖則矇著面紗依舊看不清容貌,但是整個人的威嚴還是渾身透露着,看着眼前跪了一排的婢女,女孩眼底有些冷意,若說昆崙山中西王母最大,可是這日常中並不這般覺得,她還是每日被這些跟在左右的婢女纏着,倒是不知這原本應該清幽的昆崙山還有何處地方能讓人真正的清凈,至於為何她偏愛坐在台階前,還是因為……很久以前有位朋友就喜歡坐在這台階上與她講故事。

只是故友不在,眼前倒是不少的麻煩事……

“阿母又是在說月兒的壞話。”不知從何處跳出的一隻白狐,漸漸走過來是變成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八歲孩童,西王母還是撐着下巴看着,眼底倒是流露出幾分笑意,這孩子沒有一點狐狸的樣子,倒是學會了麒麟兒的那一套,想想若是白祈發覺麒麟兒每回拿着自己身上的鱗甲來換她崑崙神山那些不值錢的蘑菇時會是什麼反應,麒麟兒也是被人呆傻了,但是她家的白狐……可是天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