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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下這股疑惑,繼續聽故事,“後來呢?”

“吳戈雖殺過妖族人無數,對救了他的夭梅始終狠不下心,在養傷期間對她動了心,最後更是將她帶到了天界。”

“去天界?這不是找死么?”我驚呼一聲。

以妖族身上特有的氣息,怕是連天界的大門都進不去,就會引得天雷降下。天雷的威力極大,曾有修為千年到妖氣內斂的大妖試圖闖天門,才入天門數步便引來天雷,足足七道天雷降下逼得大妖不得不退走。夭梅這樣的小妖,一道天雷就得魂飛魄散。

“吳戈用自身仙氣掩蓋住夭梅的氣息,才使她過了天門。”司祭大人道。

“他還真捨得。”

楊恭難得開口。

我瞧着,楊恭的臉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些。

“可這終究非長久之計。”

用自身仙氣掩蓋妖族氣息短期內障人耳目固然不難,但要方方面面蓋得一絲不漏騙過天雷,勢必會損修為,這一損還不小。

“吳戈肯付出這樣的代價帶夭梅上天界,想來亦有打算。”我說道。

司祭大人捻須點點頭,“你說得不錯,吳戈確有計劃。天界的玉照神君醫術與煉丹術雙絕,吳戈帶夭梅去天界是為了找玉照神君求一味叫‘凡塵’的葯。那葯能褪去妖族魔族特有的氣息,叫人看不出來。”

“玉照神君是個好說話的神仙,只是平日里與天界諸人素少往來,又極少留在自家府邸,所以求葯還得費一番尋人的功夫。”

玉照神君這個名字我有所耳聞,之前溜進百草園偷靈朱果時,我曾聽那白鬍子老頭提過一嘴。

說起那時,彷彿吳戈也在朱林,那還是我在地府第一次見他。

我似乎抓住了一點頭緒,但終究太過模糊,一時也聯繫不上。

“那他們找到玉照神君了嗎?”

司祭大人捋了捋須,“找是找到了,不過,是在兩年後。玉照神君神龍見首不見尾,一開始吳戈悶頭找了兩年一無所得,後來經人指點,知道玉照神君有個至交好友,叫做碧霞元君。”

司祭大人頓了頓,看了我一眼。

我眨了眨眼,“我知道,是位相貌出眾的女元君,我在《九天志》上見過她的畫像”,又不着痕迹地接了一句,“與我有幾分相似。”

司祭大人翻了個白眼,“碧霞元君與玉照神君是自幼的交情又素來投緣,都不愛摻合各族鬥爭的事,朝堂之事也極少過問,對天帝愛搭不理。玉照神君深醉醫道,治病救人只隨心從不論患者是時何方陣營何等種族。碧霞元君亦是只醉心於幻境,且天賦極高。對了,地府的須彌府便是出自這位碧霞元君之手。”

聽到須彌府,我肅然起敬。

我在須彌府考核不過歷經兩個小世界就大開眼界,須彌府三千世界包羅萬象,種種精妙之處想來更是嘆為觀止,便是修為精深如鬼帝亦重視得緊,竟是出自這位女元君之手,當真令人景仰。

“改日若有機會,定要拜見一下這位碧霞元君。”我不知不覺說道。

司祭大人意味深長,“若有緣,日後自有機會。這位碧霞元君也是好說話得很,聽完吳戈所求,二話不說帶着他與夭梅去尋玉照神君。好巧不巧,玉照神君所在之處正是長白雪山的靈泉旁,原是玉照神君見那處靈泉附近靈氣充足,乾脆結了個廬,辟了一處葯圃。”

“見了面以後,玉照神君倒也爽快,了解了吳戈夭梅這一番緣由以後,便答應了幫他們煉藥。只不過這葯也沒那麼好煉,須尋得幾味珍稀藥材。”

“玉照神君先助夭梅穩固了人形,留在長白雪山照看了一陣,碧霞元君亦幫着吳戈尋葯,後來的事我知道得不詳盡,只聽說吳戈在尋葯時被天界的人發覺,將吳戈收留妖族這事抖了出來,還險些連累了玉照神君與碧霞元君。

天帝震怒,本想直接處置了夭梅,奈何此時夭梅與吳戈的命星已然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吳戈又拼着性命為夭梅求情,擺出一副若夭梅死他便自毀元神魂飛魄散的架勢來,天帝這才憋着火把吳戈打下界來歷百世劫,勢必要斷了他二人的情緣。

此為吳戈第一百世,尤為重要,才有了與地府的這次合作。

如今魔族蠢蠢欲動,是天界與地府共同對付的敵人,地府十萬鬼卒已然備戰,天界少不了吳戈,這回任務自然要速戰速決。”

聽完整個故事,我感覺沉甸甸的。

“夭梅雖是妖族,未免有些無辜。”

妖族與天族的仇恨,說白了是天帝自己惹出來的,積成了血海深仇,夭梅不過一個小妖,卻要在各族的鬥爭中當炮灰,當真可憐。

司祭大人面色不豫,“我同你講這些,不是要你去同情他們的經歷的。你是鬼差,只管聽命行事,其餘的不該你過問。”

地府與魔族交界,一旦開戰必是殺得天昏地暗,不論哪邊身死都是魂飛魄散不入六道輪迴的結局,天族既是盟友,吳戈又與此戰息息相關,我身為地府鬼差,即便再不忍,也沒有任何立場站在吳戈與夭梅這邊。

司祭大人說得有道理。

我一滯,深深吸了口氣,“這是自然,是屬下失言了。”

我注意到,司祭大人講完故事後,楊恭的眉頭一直深深皺起,即便是我說完這番話,亦沒有任何變化。

司祭大人面色稍霽,語氣也緩和下來,“此事的確難了些,但要記住你們的身份是鬼差。玉葉,尤其是你,別忘了你在須彌境的經歷,這個任務是你自己求來的,也正是你無心,不受輪迴之擾,才能通過須彌境的考核。路既是自己選的,即便萬千不忍,也不要動搖,走完它。”

我對着司祭大人躬身一揖,“屬下受教。”

司祭大人點點頭,“你們好自為之。我過幾日再來。”

說著撐起大黑傘,轉身凌空一踏,黑影由大變小消失。

我推了推一旁皺眉深思狀的楊恭,“回回神,司祭大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