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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玉照神君洞府,果然外面雲收雪住,露出朗朗晴空。

這回下山,路況順了很多,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長白雪山腳下。

小傘一路上情緒都不好,我問他,也什麼都不說,直到一路飛到天涯海角,才勉強打起一些精神。

修為到了鬼王以後格外方便,我趕路的速度大為提升,不到半日的功夫便趕回了地府。

而這一路,小傘明顯魂不守舍的情況下,趕路速度也與我持平,看着毫不費力,我對他的真實修為猜測又默默上升了一層。

天涯海角的地府入口與以往相比,守衛明顯少了許多,我們幾乎沒費多少功夫,就混了進來。

再一次感受到濃郁的地府陰氣,我卻恍如隔世。

也許是因為大戰的緣故,越靠近酆都,空氣中彌散的氣氛越凝重。

酆都門口的守衛都換了一撥,不是我當鬼使時候熟悉的那批鬼差了。

“物是鬼非啊。不過數月功夫,酆都與我走時,竟無一處相似。”我不由感嘆道。

“還是有的相似之處的。”小傘道。

他手遙遙一指,“你的通緝畫像還在。”

我“”

果然,告示處眾多黑白通緝照正中央,一副彩繪丹青格外醒目,幾乎佔了一半的版面,正是本人的通緝畫像。

一看便知,我的地位遠超其他殺人奪舍逃獄的各種惡鬼們,成為了頭號惡鬼。

我自嘲一笑,“當真看得起我。”

說罷指尖悄悄繞起一陣陰風,輕輕一彈。整個告示處一哆嗦,所有通緝像紛紛落下。

這是到了鬼王修為才有的小把戲,對靈力的控制已經入微的表現,甚至鬼爵之下修為的鬼眾根本察覺不了。

我嘆嘆氣,正準備與小傘一道離開,繼續趕往神魔之井,卻迅速被一把飛劍一道紅影攔住去路。

“哪裡走!”

飛劍殺意凌冽,向我所在之處直刺而來!

我和小傘一驚,十分默契地,毫不猶豫以最快速度朝着酆都內部飛去。

要知道,此時我們可是帶着隱身斗篷的,若說破綻,只有方才我用御風術時微弱的靈力波動而已。

連這都能感知得到,只能說明來者的修為遠高於我。

進了城後,背後追蹤的飛劍戛然而停。

濃郁的仙氣幾乎只差一瞬就能將我刺中。

我和小傘不敢停歇,一連跑了半個酆都城,才鬆了一口氣。

我這才發覺,自己的背後幾乎全部汗濕。

一看小傘,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天族人。”小傘扶腰喘氣道。

“如此修為,真是可怕。幸好我們跑得快。”我猶戚戚道。

“會不會是玉照那傢伙?是不是他知曉我們葯帶葯去魔界,特意派人來追殺我們?”小傘磨牙。

我搖頭,“不會,他若要對付我們,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天族就沒有好人。”小傘撇嘴道。

“你可看清那紅衣人的長相了?”

“光顧着逃命,沒來得及。”小傘搖頭,很是懊喪。

“原本以為到了鬼王修為,便是鬼帝也輕易奈何我不得,豈料山外有山。也不知我到底得罪了何方神聖,這人的殺意竟如此濃郁。”我感嘆。

我有感覺,方才我若是逃得再晚一點,便是魂飛魄散的結局。

往酆都內逃,是想着藉著大批鬼眾掩護更好脫身,好在結果如我所料,那紅衣仙人沒有進酆都。

“這趟真是倒霉,也不知城外那紅衣什麼來頭,竟連隱身斗篷都奈何不得,不知他會不會也進城。”小傘道。

“不像要進城的。以那紅衣人修為,要進早就進來了,至少在隱身斗篷之下,那人亦看不清我們的容貌,我們不如暫時先在城裡待着,再伺機去探。”

“只能這麼辦了。”小傘點頭認同。

該認慫時就認慫,這一點我倆很一致。目前暗影和阿束都沒有進一步的消息,但反過來想,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先回一趟家,一會兒去找你,再商量辦法出城。”

“好,你自己小心,我也正好去尋尋有沒有其他可用的東西。”

我與小傘分道,各回了各家。

也不知青歌和無袖他們如何了,自從上次青歌悄悄給我塞了楊恭給我的符咒和流心丹以後,就再沒有聯絡了。

已經好幾個月了,他們的孩子應該已經生了。

走到無袖家院門口,我正欲敲門而入,手卻頓住。

以我如今的身份

我毫不懷疑青歌無袖願意冒死幫我。

然而青歌身為殿守衛,無袖雖然工作划水亦是鬼差,自然要站在地府這邊。

我貿然現身,只會連累他們,叫他們兩頭為難。

何必呢。

罷了。

我裹了裹身上的隱身斗篷,輕輕飄到院牆上坐下,無聲無息,沒有驚動任何鬼。

院中陳設還是老樣子,青歌和無袖都在,圍在院中的小木桌前。

青歌樂呵呵地抱着一個小嬰兒,手法很是熟練,滿臉父愛洋溢。

無袖亦笑意盈盈坐在躺椅上,看着孩子。

我眼眶一熱,他們終於有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我是你乾娘。乾娘若還有機會回來,一定給你帶一堆好吃好玩的。”

我看着玉雪可愛的小糰子,無聲道。

小糰子似乎有感一般,衝著我在的方向笑了,還招了招小肉手。

就這一招手,招得我老懷大慰,眼眶通紅。

“無袖你看,紅寶沖我笑了!寶貝還是最親我,呵呵呵呵…”青歌咧嘴大笑。

“看你那傻樣,別把紅寶帶傻了,把孩子給我。”無袖對着傻樂呵的青歌翻了個白眼,發號施令。

“嘿嘿,我不管,寶貝就是更親我。”青歌乖乖把小糰子抱到無袖懷裡,仍止不住樂。

無袖直起身,一手抱娃,一手拿起桌上疊着的一副彩色丹青展開,逗弄小糰子。

只是這幅丹青,看着怎麼這麼眼熟。

果然,無袖開口,“寶貝快看,這就是你乾娘,這是城門口畫得最像的一張了,娘親一眼就看中了把它扯下來了。”

我“……”

果然無袖還是無袖。

什麼連累,什麼兩頭為難。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無袖可一點兒也不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