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兩個戀人之間互投的渴望眼神……就是生存意欲肯定自身的最純凈的表達。”

——德國哲學家，叔本華。

“……美貌以及多種稱心如意，不過是為種族延續而設的誘餌，人都是主動上鉤而不覺得。”

——《順生論》文史學家，張中行。

這是張心寧給千徹的本子第一面上記的兩句話，這兩句話又讓千徹着實震驚了一番。因為它從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上，回答了千徹的疑惑。

“所以你氣喘吁吁空着手回來，是因為在體育館樓下聽小提琴了？”心寧有些哭笑不得。

千徹不說話了，只是不斷琢磨這兩句話。哲學家這年頭，怎麼弄的比詩人還浪漫。

“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這本子你先湊合用，寫點語文知識點總結和摘抄什麼的，明天應付一下老師檢查，知道了嘛？”心寧懶得理他，便回過頭去。

這時候廣播響了，是級部副主任胖頭陀陰腔陽調的聲音：“咱們同學咩，一定要把握好時間，提高學習效率，知道咩！剛才一件事，就讓我非常生氣，咱級部兩個同學，上課都兩分鐘了，還在體育館後面傻站着不回教室！是不是想給校長的自行車放氣？”

哈哈哈哈哈哈，尤其最後那個“放氣”說得很重，胖頭陀一向咬字發音不標準，讓整個樓都一瞬間笑起來，千徹低着頭不說話。鍾旭東等一群男生都在模仿他的腔調說話。

“老蘇，不會說的你吧？”心寧偷偷回頭笑着說，她的眼睛裡甚至都笑出淚來了！

“至於是哪兩個同學咩，我已經查的一清二楚了，建議你們兩個趕緊來級部辦公室認錯！不然就告訴你們班主任，把你們提遛過來！好，同學們好好學習吧，一定要提升效率！級部的監控看得非常清楚，來18班那個最後排的，那個男同學，拿着你的雜誌立馬到級部辦公室，別看別人了，那位男同學，就是你！”

“18班，最後一排，看雜誌，不就是大山嘛。”千徹突然想起來，不禁微微一笑。

“寧哥，我去還是不去啊？”千徹有點拿不定主意。

“隨便你唄，反正今天老班不值班。”話沒說完，文文弱弱的英語老師進來了，今晚他盯晚自習。

還是去一趟吧，去看看暴脾氣壯漢山哥與主任會不會懟起來，再說要是不去，心裡總不安生。

他便跟英語老師請假，說肚子疼去衛生間，英語老師如唐僧一般笑着，溫柔地說：“好的，老師知道了，你快去吧！”

到了走廊，路過李的班，透過窗戶看到李汶鎬，他前面的前面就是安然，此刻安然正認真地寫東西。

她隨手撩起耳旁的碎發，讓那側臉顯得更加迷人了。睫毛好長，又總是濕潤而帶着溫和的光澤。那副認真的神情讓千徹第一反應覺得，她應該不是在寫作業之類的。

果然踮起腳尖看到她在往一個好看的小本子上寫，應該是寫歌詞的吧。

只是千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便用力伸着脖子，不料頭不小心碰了玻璃一下，媽的，你們班閑的沒事把玻璃擦這麼乾淨幹嘛！

砰的一聲，雖然聲音不是很高，但剎那間，安然班裡的同學還是不自禁地往這邊看過來！李當然也看到了。

千徹臉漲紅，趕緊彎下腰又偷偷溜到他們班後門，推開條縫兒，恰好坐在後門的是千徹的老同學，“武器大師”毛亭雨！毛正津津有味地在偷看“武林秘籍”，被千徹一拍，以為自己老班皮皮虎來了，頓時嚇得一激靈。

“嚇死哥哥了，小蘇蘇你有事？”毛屬於典型的山東壯漢類型，182左右高，確實喜歡習武打拳，也有兩下三腳貓功夫，皮膚黝黑又很精壯，跟千徹高一時也是鐵哥們兒。

“都大老爺們，別這麼娘里娘氣的，叫叫安……呸，叫下李汶鎬。”

“好嘞。”只是還沒等毛亭雨叫，李汶鎬早看到千徹了，就慢吞吞過來了。

“哥，他嚇唬你我玩的，胖頭陀近視眼，他根本不知道咱倆是誰。”李有點無奈地說道。

“哈哈，主要是去看看大山，他不是一向喜歡懟級部主任嘛，再說咱倆隨便說點好聽的認錯，又沒什麼事。”

二人便往二樓的級部辦公室走去。

可惜走到門口，期待中的人魔大戰並沒有出現，推開門縫，接近兩米的壯漢大山哥，竟然在他媽的紅着臉跟胖頭陀“調情”，哦不對，是求情。

“哎呀老師，我那雜誌是下課時候看的，上課忘收起來了，胖老師，哦不郭老師，您就行行好把雜誌還給我行嗎？老師我錯了！”

胖頭陀勉強一米七，也就跟山哥肩膀一樣高，正得意的笑着，翻看着那本雜誌。

千徹瞭了一眼封皮，什麼鬼，《當代中學生》，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狂浪不羈愛自由的大山哥哥竟然看當代中學生。

“山哥肯定看的男人裝，然後故意把這本拿來騙胖頭陀的。”李肯定地說道。

千徹輕輕敲門，山哥立刻不說話了。

“進來！”胖頭陀坐在轉椅上說道。

“咦？”山哥見是千徹哥倆，有點驚奇。

“果然是你兩個兔崽子！”胖頭陀見千徹和李汶鎬進來，便狠地站起身來，便要往千徹屁股上踢一腳！

千徹當然知道這套路，便在那一腳踢過來時，偷偷往前靠了靠，這樣那胖子根本用不上力，同時千徹假裝被踢了一個趔趄，往前一撲，差點摔倒。

千徹此時臉上弄出一副很痛苦很無辜的表情！讓人不禁感嘆，哪怕他犯了多大的錯，因着這無辜的神情，也要原諒他吧！

胖頭陀差點沒站穩，不過見千徹被自己這英明神武的一腳踹成那熊樣，心裡得意不少。媽的，讓你小子跑啊。

山哥跟李都看呆了！我去，這精湛而不浮誇的演技！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金像獎影帝啊！

李現學現賣，被踢時候，也偷偷往前靠了一點，臉上那痛不欲生的表情，給足了胖頭陀面子，而自己也沒被踢多疼！

“跑啥啊？你倆？怎麼都上課鈴響了還不回教室！”胖頭陀這才坐下，拿起桌上布滿茶銹的保溫杯，喝了口茶。

“老師，我們當時是去文具店來着，結果人太多等了一會兒，就上課了！”李說道。

“哦？不是在那偷偷給校長自行車輪胎放氣？”胖頭陀不太信。

“老師我們都是熱愛學習、品德高尚的一中學生，立志為祖國母親的未來而奮鬥，怎麼能幹出那種齷齪的事呢？”李慷慨激昂繼續說，千徹只是低着頭配合。

“哼！量你們也不敢，以後上課就趕緊回去，別去那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你笑什麼笑！”看到山哥在一旁笑得紅了臉，胖頭陀起身就是一腳。

山哥可沒千徹和李那麼靈活，還沒躲開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

事實證明那一腳真挺疼。

“他奶奶的，小兔崽子，上課看無關雜誌還有理了，還敢笑！”胖頭陀又是一腳，不過好在山哥皮糙肉厚的，護甲高，耐揍。

“行了，你們三個，每人一千字檢討，哦不，這個胖子你一千五百字，後天以前交給我，聽見沒有！”胖頭陀背着手轉過身去，李頓時幽怨地看了千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