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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連翹擔憂地看了喬藴曦一眼。

自家小姐最為敏感,有的時候,只是外人一個無心的眼神,小姐也會暗自琢磨很久,然後,想着想着就想岔了。

久而久之,小姐的性格也變得不討喜起來。

當知道小姐要來族學的時候,她也很矛盾。

一方面,她希望小姐能多結交一些朋友,開朗一點,一方面,她擔心小姐無法適應。

就像現在。

屋子裡都是六七歲的孩子,小姐們和她們一比,就顯得格格不入。

小姐身量不高,在這群小屁孩當中也有鶴立雞群的感覺,那些排斥的目光,不知小姐能不能挺過來。

連翹憂心忡忡地看着喬藴曦。

丁院是不分男女的,畢竟只是開蒙,學的都是最基礎的東西,所以丁院是最為特殊的一個班級。

夫子招了招手,讓喬藴曦進了門。

自我介紹後,她坐在了坐前面。

作為喬家人,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夫子繼續授課,下課後,對喬藴曦多說了兩句,要她在午飯後,單獨到幾位夫子那裡把前面的課程補上。

課間,周圍的同窗們都在外面打鬧,都是圈子裡的人,又同窗幾個月,大家都很熟悉,本就是愛打愛鬧的年紀,外面頓時熱鬧了起來。

連翹想到昨晚夫人特意交代的事,硬着頭皮對喬藴曦說道:“小姐,要不我們去踢毽子吧?”

女孩子們玩樂的遊戲本來就少,踢毽子是為數不多,既能一個人玩,又能團戰的遊戲,現在這個天氣最是適合。

見喬藴曦點頭,連翹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只不過,兩人才一走到人群中,就有人雙手叉腰,趾高氣昂地說道:“你就是喬家長房的那個傻子?”

“放肆!”連翹氣勢一開,大丫鬟的氣焰還是能唬住不少人的。

再加上她和喬藴曦都比這些孩子的歲數大一點,所以先前叫囂的女孩畏縮地朝後退了一步。

“你才放肆!”一個小胖墩護短地過來了,先是安撫了先前的小女孩,才怒目看向喬藴曦,“我妹妹說的是事實,怎麼,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我家小姐是喬家長房嫡出的小姐,你在那裡胡言亂語,當心我告訴夫子!”連翹牙尖嘴利地說道,“你們是哪家的少爺和小姐,回去了,我向我家老爺說說,我倒要看看,是誰和我們喬家長房過不去!”

連翹是個聰明的,知道寡不敵眾,所以搬出了“喬家長房”的名號。

果然,不僅小胖墩不敢說話了,周圍的氣氛也低沉了很多。

都是人精,都知道喬興邦對女兒的寵溺,可以得罪喬興邦,不能得罪喬興邦的女兒。

惹不起,躲不起嗎?

於是,大家十分有默契地孤立了喬藴曦。

連翹見狀,在一旁急得跳腳。

喬藴曦倒無所謂,坐在一邊靜靜看着。

“喬喬。”一道熟悉的聲音,連翹頓時鬆了口氣。

喬錦雯和喬寧黛帶了幾個人過來,看到喬藴曦坐在一邊,立即問道:“喬喬是不習慣?”

喬藴曦搖頭。

喬寧黛豎眉,朝人堆里看了一眼。

幾個小人兒頓時緊張地繃緊了身體。

他們敢在喬藴曦面前耀武揚威,卻不敢在這些“哥哥姐姐們”面前趾高氣昂。

“寧黛姐,”一小女孩過來,奶聲奶氣地說道,“你是來看喬喬姐的吧?”

喬藴曦挑眉,這麼小就會察言觀色,見風使舵了,了不起。

喬寧黛臉色緩了緩,“我家喬喬今兒第一天來學堂,以後,你們就是同窗了,希望你能多帶帶你喬喬姐。”

女孩點頭,走到喬藴曦身邊,握着她的手,脆生生地說道:“喬喬姐,我叫彭雪,是茶葉商彭大富的小女兒,以後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問我。”

好尷尬。

怎麼辦?

喬藴曦木訥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兒。

喬寧黛拍着喬藴曦的小手,安慰道:“喬喬,這些都是和喬家關係不錯的商戶人家的孩子,你們好好相處。”

看着在一旁玩丟手絹的孩子,喬藴曦打了個冷顫。

午飯後,喬藴曦敲開了夫子的房間。

一刻鐘後,帶着夫子布置的作業回來了。

作為丁班的學生,學的東西並不多,主要是最初級的三字經,以及一些書法技巧。

當然,所謂的書法技巧,主要是臨摹。

喬藴曦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打女,可書法還是有所涉及的。用她立志把她培養成淑女的老媽的話來說,書法可以陶冶一個人的情操,磨鍊一個人的心性。

和習武一樣,書法也需要一個長期堅持的過程,不僅考驗一個人的毅力,字由心生,一個人的字,還能彰顯一個人的內心。

習武的人,本就浮躁,很容易意氣用事,練習書法,不僅是對內心的磨鍊,也是對性情的培養,對情緒的控制。

下課後,喬藴曦帶着當日的作業,坐着馬車,美滋滋地回家了。

回到東院,才一花廳大門,就遇到一個被她遺忘的人——白姨娘。

說來,白姨娘在東院也快一個月了,除了被老妖婆強行安排的那次侍寢,白姨娘再未和喬興邦接觸過。

想想,也挺悲催的。

白姨娘規矩地站在谷靖淑身邊。

喬藴曦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說來,白姨娘在東院也快一個月了,谷靖淑從未對白姨娘立過規矩,不僅沒讓她晨昏定省,也沒要她在飯桌上伺候。

而白姨娘也自詡是老夫人的人,不把東院的人放在眼裡,更別提這麼溫順地站在谷靖淑的身邊了。

“娘。”喬藴曦邁着小短腿朝谷靖淑跑去。

“喬喬回來了。”

“七小姐。”白姨娘規矩地福身。

谷靖淑把喬藴曦拉到身邊,“在學堂還習慣嗎?”

見喬藴曦點頭,谷靖淑才放了一半的心。

要不是學堂有嚴格的規定,只能帶一名陪讀,她恨不得把院子里的丫鬟都安排過去。就是在連翹和當歸中間,她也猶豫了好久。

連翹是自小就跟在喬藴曦身邊的,時間最久,也最穩重,在大丫鬟的位置上坐着,把喬藴曦的起居照顧得很好。當歸會功夫,跟在喬藴曦身邊她也放心,至少不擔心女兒被欺負。

思來想去,最後才決定連翹跟着喬藴曦進學堂,當歸在外面等着。再加上負責接送喬藴曦的是全叔,谷靖淑這才稍微寬了點心。

即使是這樣,臨近喬藴曦回來的時候,她還是催促着鍾嬤嬤到門口等着,把喬藴曦接回來。

“今兒在學堂有什麼好玩的事嗎?”谷靖淑問得隨意。

喬藴曦明白她話里的試探,擔心她被人欺負。

遂答道:“沒什麼特別的事,因為是第一次到學堂,所以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夫子私下找過我了,要我每日午後到她那裡,把前面的補起來,相信很快就能跟上大家的進度了。”

“那小夥伴呢?“見喬藴曦老是說不到重點上,谷靖淑索性問道。

之前是沒有察覺,待發現其他幾房對喬藴曦的排斥後,谷靖淑很擔心喬藴曦在外面的情況。

好在,她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也該走動起來了,畢竟,她才是喬家的長房長媳,手握中饋的人。

喬藴曦眼角彎了彎,“還好吧,女兒現在在丁班,班上都是比我小的人,所以有點不好意思。”

說到後面,喬藴曦故意扭捏了一下。

谷靖淑無所謂地安慰道:“沒關係,咱們慢慢來,娘不要你學太多的本事,能認識幾個字就行了。”

一邊的白姨娘暗自撇嘴。

也只有谷靖淑敢這麼說,她就不怕連賬本都不會看的喬藴曦將來吃虧?

喬藴曦嬌憨地笑了笑,目光有意無意朝白姨娘瞥去。

察覺到她的動作,谷靖淑好笑地搖頭,“好了,夫子給你留了功課吧?趕緊去做了,晚點我和你爹爹要抽查。”

丟下一句威懾力不大的話,谷靖淑讓連翹把喬藴曦帶回去了。

晚飯的時候,白姨娘規矩地站在谷靖淑身邊,給她布菜。

不明白她究竟是要唱哪一出,喬藴曦神色不明地朝谷靖淑和喬興邦多看了兩眼,惹來兩人的白眼。

喬藴曦悻悻地垂下了眼帘。

她還不是關心這對夫妻,結果被人嫌棄了。

剛才,她讓黃芪偷偷去打聽過了,趁着她和谷靖淑不在,白姨娘勾引喬興邦不成,反倒被喬興邦訓斥了一頓。

怪不得今兒一天白姨娘都在谷靖淑身邊低頭做小。

估計是怕谷靖淑秋後算賬。

不知道老妖婆在幹嘛?

喬藴曦惡趣味地想:白姨娘這麼不爭氣,老妖婆也不幫襯一下?

或許,是在醞釀新的陰謀吧。

白姨娘那邊也是一肚子的憋屈。

本以為谷靖淑和喬藴曦到昭覺寺去了,她的機會也到了。

哪知道處心積慮地準備了那麼多,非但沒把喬興邦弄上床,還害得自己丟了那麼大的人……

想想,就恨不得地上找個縫,鑽進去。

晚飯後,一家人藉著散步消食的時間,到了喬藴曦的院子,喬興邦抽查了她的功課。

說是功課,第一天上學的喬藴曦能有什麼功課?

不過是兩篇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