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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舅!”顧瑾臻想制止沈懷灝,可看到沈懷灝凜冽的眼神,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心裡卻記恨上了喬藴曦。

一個毒婦而已,居然要他小舅舅親自登門,哪來的臉面,也不怕折了壽!

“也好,你和瑾臻去一趟吧,把玉膚膏帶上。”魯老夫人本就要讓顧瑾臻送葯過去,有沈懷灝陪着,她更放心。

被沈懷灝一打岔,先前的話題就被帶過了,顧瑾臻跟着出了書房,推着沈懷灝的輪椅,朝他的院子走去。

“小舅舅,你不用親自跑一趟,我自己去就行了。”

“是嗎?”沈懷灝瞭然地看着顧瑾臻,“你一個人去,是想單挑還是群毆?”

“我沒那麼不知分寸。”顧瑾臻信誓旦旦地說道。

沈懷灝卻不相信他的話,“你若是真有分寸,今兒就不會做這麼糊塗的事,我不管那個喬三是如何入你的眼,你這般陷害喬七,不是一個男人的作為。我不管原因,但是沒有下次。”

顧瑾臻倔強着不說話。

小舅舅對他而言,是比父親更偉岸的存在,他認識的第一個字,學的第一個馬步,都是小舅舅教的,兩人是朋友,是親人,更似父子。

這些複雜的關係糅合在一起,顧瑾臻和沈懷灝很親密,很尊重沈懷灝的意見,即使兩人的意見不和,他也會認真考慮。

可這次不一樣。

喬錦雯是他的救命恩人,喬藴曦前世不僅差點害死她,搶了她喜歡的三皇子,更是差點弄死他!

要不是他先下手為強,帶着玉石俱焚的狠絕對上喬藴曦,喬錦雯早就死在毒婦的手裡了。

當然,他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如果不是傾力對付喬藴曦,他不會暴露自己隱藏的實力,不會引來那些人合力絞殺,不會……凌遲而死。

不過,他並不在乎這些,為了喬錦雯,值了。

這輩子,他不會任由喬藴曦坐大,更不會任由她欺負喬錦雯,而他,也有機會報救命之恩。

發覺外甥心不在焉,沈懷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明兒過去,給我老實點。”

顧瑾臻忙不迭地點頭。

這次,小舅舅是為了他受委屈。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毒婦,等着吧!

郊外,莊子。

聽到婆子的稟告,喬興邦皺眉。

說實話,他不想和鎮遠侯府有過多的交集,喬喬和侯府的人八字不合,每次一和他們粘上關係,不是受驚就是受傷,若是可以,他是一丁點也不願意和侯府來往的。

可身份和地位不夠,沒辦法拒絕。

和谷靖淑稍作整理,兩人到了門口。

見着來人坐着輪椅,微微一愣,立即迎了上去。

“世子。”

沒錯,沈懷灝是鎮遠侯府的世子,少年將軍,不管是謀略還是手段都不輸鎮遠侯,侯府在南疆的衛隊,早就交給了他,二十多歲的年紀,戰功赫赫,在朝中極有分量。

只可惜……

輪椅上的沈懷灝,白衣翩翩,五官沒有武將的粗狂,相反,他更像是書生。偏向陰柔的相貌,但是沒有娘氣,只是給人感覺弱不禁風。

再加上因為身體原因,常年在輪椅上,出門的機會不多,沈懷灝的皮膚偏白,不顯病態,卻也給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因為他是坐着的,很難看出他的身高,可應該不會很差,能在沙場上呼風喚雨的人物,豈會差了?

骨骼修長,不似武將那般五大三粗,給人很親切的感覺。

是的,這是在堂屋,喬藴曦看到沈懷灝的第一印象。

作為習武的同道中人,喬藴曦知道越是這樣的人,越是高手。

五大三粗,練的是肌肉。

那是粗人對武道的理解。

真正的高手,練的是筋骨!

“喬喬?”喬藴曦打量沈懷灝的同時,沈懷灝也在觀察她。

有些意外,原本以為能讓自家那個城府頗深的外甥炸毛的姑娘,應該是個囂張跋扈,不好相處,且眼高手低的粗魯人,卻沒想到……

長得這麼精緻。

不得不說,這也是個看臉的世界,長得好看的人,總會在某些方面佔優勢。

就像現在,第一次見面,沈懷灝對喬藴曦就多了幾分關注,當然,這其中也有顧瑾臻的原因。

能讓外甥炸毛,這丫頭也是個有本事的。

到底是成年人,還是久經朝堂和沙場的成年人,沈懷灝的關注點……果然和常人不一樣。

“是,沈叔叔。”

喬藴曦對沈懷灝的稱呼讓他意外。

從未有人如此稱呼過他,哪怕是他受傷了,不能繼續留在軍中,頂着一個“將軍”的虛名,外人也是禮貌地稱呼他“世子”、“鎮遠侯世子”。

叔叔?

似乎比“小舅舅”更有意思。

喬藴曦一臉木訥。

她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還是有自閉症的那種,稱呼什麼的,自然是隨性了。

她可不想一開始就把自己的位置擺得那麼低。

商賈又怎樣?

又不是他們趕着討好鎮遠侯府,是鎮遠侯府的人時不時地想起他們,他們只是沒資格拒絕罷了。

既然是這樣,那大家就平等交往好了,若是鎮遠侯府的人不喜歡,大不了不往來就是了,她還巴不得呢。

“這孩子,倒是很有意思。”這話沈懷灝是對喬興邦和谷靖淑說的,“我今兒來,是因為昨兒的事。”

說來也奇怪,鎮遠侯府的人,從鎮遠侯、魯老夫人到沈懷灝,都是用平等的語氣和長房的人交談,十分隨意。

喬興邦和谷靖淑臉上不顯,可心裡還是有怨,語氣也乾癟了,“昨兒的事,是意外,這種事是無法控制的,世子不用自責。能幫魯老夫人擋下一劍,也是這孩子的造化。”

說到後面,就有故意的成分了。

沈懷灝失笑地搖頭,“不管怎樣,喬喬也是被我們連累的。”

“是這孩子運氣不好,”心裡憋了氣,不吐不快的谷靖淑揶揄道,“每次出門不是受驚就是受傷,民婦認為,這孩子不適合出門,以後還是就在後院待着吧。”

這是擋住了鎮遠侯府日後的邀請了?

沈懷灝微微一笑。

喬興邦和谷靖淑的話,並不尊敬,甚至還不客氣,可作為父母,這兩人是很稱職的。他雖然沒有孩子,卻能理解兩人的心情。就好比,如果顧瑾臻出門,隔三差五地出事,他也會遷怒到把顧瑾臻邀約出去的人。

態度極好地開口,“夫人也說了喬喬運氣不好,沒準,下次好運就來了呢?”

撇嘴,谷靖淑想反擊回去。

沈懷灝搶先一步,繼續說道:“不管怎樣,喬喬這兩次受傷,都是鎮遠侯府的錯,所以我才親自登門拜訪,一是探望喬喬的病情,二是道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還能說什麼?

“這是鎮遠侯特意讓我帶來的玉、肌膏,早晚塗抹一次,對喬喬的傷口恢復有幫助。”雙手遞上藥膏,沈懷灝的姿態很誠懇。

再不情願,喬興邦還是雙手接了過去。

到底是宮裡的東西,對女兒的恢復肯定有幫助。

顧瑾臻從一開始就偷偷瞟着喬藴曦。

按理說,喬藴曦被他弄成了這副模樣,他該高興才是,而事實上,他也是帶着勝利的心態來看戰果的,只是,為什麼心裡沒有預期的得意?

一邊奇怪着自己的反應,一邊不甘心地偷看着。

看着看着,顧瑾臻猛地察覺到心裡對喬藴曦的同情!

同情!

哈,這是哪兒冒出來的?

顧瑾臻只覺得好笑。

他該遺憾,毒婦沒有因此毀容。

同情?

這是什麼鬼?

重新調整好了情緒,顧瑾臻又成了那個憤怒的少年。

他今兒只是來走個過場,除了侯府的幾個主子知道他對喬藴曦做的事,就是喬藴曦本人都不明白她怎麼會從吃瓜群眾變成了受傷主角,所以他是不用道歉的,他來,只是作為一個陪襯。

當然,外祖母的用意是好的,禍是他闖的,他就該承擔責任,但是也不會直接把他送到檯面上,有些事還是不要弄得太明白,畢竟是侯府理虧,這種事能壓着就壓着。

把他趕鴨子上架趕到莊子上,不過是給他一個教訓。

不是見不得喬藴曦嗎?

那就親自送葯過去!

“謝謝沈叔叔,”喬藴曦甜糯糯的聲音,帶着疏遠,“這麼好的東西,喬喬稀罕得緊,可越是好東西,用着心裡越不踏實,畢竟這種好物什,不是喬喬用得上的。”

言下之意,不希望以後有用玉、肌膏的機會。

沈懷灝挑眉。

他多少知道一些外甥和這丫頭八字不合的原因了。

都是嘴巴利索的。

顧瑾臻看着悶騷,真要開口,也是個嘴毒的。

遇到半斤八兩的對手,難怪兩個孩子……八字不合了。

“喬喬放心,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沈叔叔如何保證?”喬藴曦揶揄地問道。

就算黑套子不針對她,難免還有別的“意外”找上她,沈懷灝能管好黑套子,還能管好意外?

沈懷灝故意沉思了幾秒,才說道:“若是日後喬喬在我們身邊出了意外,那就是他的不對,喬喬想怎麼使喚他都可以。”

指着顧瑾臻,出賣外甥絲毫沒有壓力。

要不是對面那人是他的小舅舅,他直接就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