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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老夫人這是染上了風寒。前兒,白日里氣溫有點高,老夫人嫌屋裡悶的慌,就叫老奴開了窗戶,睡覺的時候忘了關,半夜下起了雨,老夫人這就病了。”/

“龔嬤嬤,你也是跟在我祖母身邊的老人了,怎麼這麼沒分寸?”喬藴曦掐着嗓子問道。/

龔嬤嬤戰戰兢兢,“七小姐說的是,這老奴疏忽了。”/

“這事兒不怨龔嬤嬤,”躺在床上的喬老夫人護短地說道,“是我讓她開窗戶的,哪知半夜會下雨。”/

矯揉造作地咳了兩聲,臉色也蒼白起來。/

府醫給老夫人問了脈,開了藥方。/

龔嬤嬤接了過去,交給身邊的小丫鬟。/

“七小姐,老夫人的病,來勢洶洶,恐怕得在床上躺幾日了。”/

喬藴曦朝府醫看去,府醫立即點頭,附和了幾句。/

喬藴曦沒仔細聽,反正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她懶得搭理,只等着這些人出後招。/

果然,龔嬤嬤繼續說道:“老夫人知道七小姐是孝順的,所以才把你叫來,想……”/

“我又不是大夫,幫不了祖母。”喬藴曦嗆聲了。/

龔嬤嬤訕笑,“七小姐歲數小,很多規矩都不知道,但凡世家大戶,長輩生病,兒媳都要在床邊伺疾。”/

“所以呢?”喬藴曦裝傻充愣。/

龔嬤嬤咬牙說道:“所以,還請七小姐寫封信給大夫人。”/

“喬家又不是只有我娘親一個兒媳婦。”喬藴曦仗着自己歲數小,又蠻橫慣了,故意說道。/

龔嬤嬤努力維持着臉上謙卑的笑容,說道:“自然是每一房輪着來。大夫人暫時不在,就從二房開始,每房兩日,大夫人回來後再補上。”/

所以,他們也不怕谷靖淑故意在路上耽誤時間,風寒這種病,可大可小,老夫人上了歲數,在床上多躺幾日也正常。谷靖淑回來後,輪了幾回,她補上就是了。/

喬藴曦似笑非笑地看着龔嬤嬤。/

即使沒有抬頭,龔嬤嬤也能感覺到頭頂的目光。起初還能平靜地頂着,可漸漸地,她撐不住了,頭頂開始冒汗。/

明明喬藴曦一句話也沒說,清淺的呼吸微不可聞,可那沉甸甸壓在脊柱上的感覺卻揮之不去,漸漸壓彎了她的脊樑。/

龔嬤嬤掙扎了幾下,似乎是想挺直腰板,直到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浸透了,也沒擺脫那種窒息感。/

喬藴曦微微一笑,“祖母生病了,伺疾是應該的,只不過我娘恐怕是不能回來了。”/

“怎麼,我還使喚不得了?”聽到喬藴曦的話,原本病怏怏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喬老夫人頓時中氣十足地吼道,“我是長輩,你娘是我的兒媳婦,我病了,她伺疾是天經地義的事,不管在哪兒說,我都有理!我也沒要你娘一個人伺候,幾房輪着來,我一碗水可是端平了的!而且,我也沒讓你娘立即回來,幾房輪着來,到時她該補幾天就補幾天。”/

言下之意,她是很講道理的,沒有為難任何人。/

喬藴曦也不惱,看着喬老夫人因為憤怒而紅潤的臉色,輕言細語地說道:“我娘身子骨弱,真要她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到時恐怕不僅不能照顧祖母,還需要人照顧她。我是我娘的女兒,會代替娘照顧祖母,祖母這邊安排好了,就從長房開始吧。”/

沒想到喬藴曦會來這麼一出,喬老夫人原先的打算用不上了。/

喬藴曦伺疾?/

若是往常,喬藴曦要這麼說,她就應下了,可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喬老夫人不敢再像往常一般拿捏喬藴曦了。/

喬藴曦是晚輩沒錯,可伺疾的事還真輪不到一個孫子輩的人,喬家幾房又不是沒人了,苛刻一個孩子,說出去算什麼?/

若要喬藴曦,那麼其他幾房伺疾的也該是孫子輩的。/

喬老夫人捨不得喬錦雯,怎麼可能讓她伺疾。/

“喬喬有心了,這事兒再說吧。”/

見喬老夫人就這麼偃旗息鼓了,喬藴曦覺得難以置信。/

她前腳一走,喬老夫人就把薛桃叫過去了。/

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喬老夫人沒叫人在身邊伺病,在床上躺了兩日,就生龍活虎了。/

喬藴曦才沒閑心猜老妖婆的心思,坐在書房裡,她琢磨着茶行的事。/

回錦城前,她就有這個打算,只不過回來處理了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沒來得及。現在,“膳食天下”那邊展得很好,兩個分店都已經開了,都在錦城周邊,她和金柏金商量,準備在朝天門開一家,有谷家的勢力照拂着,她也不擔心。/

“小姐。”當歸期期艾艾地過來了。/

自從上次在喬藴曦面前明確了關係後,她還真不敢和主子聯繫,跟着馮嬤嬤學了規矩,彆扭得她直罵娘!/

她可是“十二煞神”啊,是拿劍殺人的,什麼時候需要捏着嗓子說話?/

咒罵了幾句,她捏了捏袖兜里的小竹筒,走到喬藴曦面前。/

“這是顧公子捎來的信,是信鴿送來的,所以直接飛到了奴婢那裡。”當歸怕喬藴曦誤會,稍微解釋了一下。/

有完沒完!/

喬藴曦煩躁地皺眉。/

打開一看,喬藴曦頓時樂了。/

這個顧瑾臻是不是太自來熟了?/

居然想和她合夥開店?/

之前在川北的時候,他雖然提了一句,可她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那傢伙居然又捎信來了。/

也不知他從哪裡知道她要開茶行,連前期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見喬藴曦沉默不語,當歸咬牙說道:“小姐,這是好事,您認真考慮一下。”/

自然是好事。/

什麼都不用做,不用出面,出點銀子就佔了股份,坐着收銀子,沒有比這更省心的事了。/

可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誰知道顧瑾臻在算計什麼呢?/

在川北的時候,顧瑾臻的態度就蹊蹺,抽風抽得太厲害,也太匪夷所思。/

手指敲着桌子,喬藴曦有些拿不定主意。/

倒不是猶豫什麼,而是擔心她直接拒絕,顧瑾臻接受不了,又做什麼出格的事。/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出來,門房那邊就來人稟報——鍾家少爺鍾成霖來了。/

這是什麼操作?/

喬藴曦朝沈嬤嬤看去。/

沈嬤嬤也是一頭霧水。/

當歸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抽了抽,埋着腦袋。/

鍾成霖是外男,到喬藴曦的院子有些不妥,再加上鍾成霖是晚輩,所以先到喬老夫人院子里問候了一聲,才和喬藴曦坐在外院的花廳里。/

喬家幾房得到消息,暗地裡派了人來打探,都被枸杞擋在了門外。/

為了避嫌,喬藴曦把龔嬤嬤請來了,和沈嬤嬤一起在院子里候着。/

喬藴曦一言不,美滋滋地品着茶,鍾成霖尷尬地坐了片刻,終於嘆了口氣,“喬小姐,今兒我冒昧來,是想和你談談生意上的事?”/

“我不記得我們長房和鍾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喬藴曦裝傻充愣。/

鍾成霖苦笑道:“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不能有。”/

“喬家做的是絲綢生意,和瓷器沾不上邊。”/

鍾成霖好脾氣地說道:“喬家的生意以絲綢為主,鍾家以瓷器為主,可我們兩家都有其他生意。”/

喬藴曦故意歪着腦袋想了想:“我們兩家在生意上有交集?”/

她問的交集是指在生意上有共同經營的項目。/

鍾成霖搖頭,“沒有,不過可以商量。”/

喬藴曦眯眼。/

她現在更加肯定了鍾成霖來喬家的目的。/

顧瑾臻前腳才提議一起合作開茶行,鍾成霖後腳就來了,她還有什麼想不到的?/

果然,鍾成霖很有誠意地說道:“喬小姐,蜀州最出名的,除了絲綢就是茶葉,茶行這一行業,蜀州有很多大商行都在做,我們分一杯羹也不晚。現在朝廷對蜀州這塊肥肉志在必得,我們佔著這麼好的先天條件不用,何必便宜了外人?”/

喬藴曦敷衍地笑了。/

鍾成霖一本正經地說道:“而且,我們更有優勢,不管是京城那邊,還是番邦,我們的商隊都能去,從朝天門走水路,安全又放心。”/

喬藴曦也不是好糊弄的,“正如鍾公子說的那般,在京城,有顧公子坐鎮,在番邦,有鍾家的商船開路,若是與我合作,鍾公子很吃虧啊。”/

明明是一人吃一個餅,非要分一部分給她,這不是有病嗎?/

“喬小姐外祖家是朝天門的谷家。”言下之意,他們和喬藴曦合作,是因為谷家在朝天門的霸主地位。/

喬藴曦斜眼,一副“我讀書少,你別騙我”的模樣看向鍾成霖。/

鍾成霖說道:“生意,自然是有利可圖才能做下去,我們和喬小姐合作,是有目的的。喬家長房的實力,喬興邦的能力,是我們選擇的條件之一,雖然鍾家有自己的商船,可在蜀州水路這邊,還是谷家的天下,從京城到番邦,才是我們鍾家商船的天下。喬小姐不用防備我,既然我親自上門,就是很有誠意的。當然,以喬小姐的聰慧,肯定知道我是代表顧公子來的,喬小姐不必猜測顧公子的用意,他絕對不會做對喬小姐不利的事。之前的針對,是顧公子的錯,他會親自向喬小姐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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