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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半晌,老皇帝才疲憊地問道。

“回父皇,人還在承德。”

老皇帝沉吟了幾秒,說道:“帶回來。”

帶回來?

帶到哪裡?

老皇帝沒說,可一向善於揣摩聖意的二皇子立馬就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

交代好了這邊的事,二皇子又馬不停蹄地回到承德,把這件事按照人口販賣的案子查,最後查到牙行就作罷了。因為那群男童中,有幾個是通過牙行買賣的,二皇子只要稍微做點手腳,以手續不全或者流程不正規為由,這個鍋就甩給牙行了。

至於密室里那血腥的一幕,只有二皇子的人知道,瞞下來也很容易,那兩個活口秘密送回了京城,卻是直接送到了他的別院,老皇帝打着關愛兒子的旗幟,到二皇子的別院去溜達了一圈,吃了頓晚飯。

再出來時,二皇子的別院沒有多餘的人。

二皇子知道,明面上的事到此為止了,至於他要不要暗中繼續追查,他要好好謀劃,在父皇那裡賣了乖,他要把“好哥哥”的形象維持下去。

隨着這件案子告一段落,承德這邊的禁嚴也解除了。

而顧瑾臻和喬藴曦沒急着回去,一行人到郊外轉了一圈,打了野味,吃了燒烤,又休息了一晚才上路。

喬藴曦回到谷府,喬興邦和谷靖淑帶着奕哥兒回來了。

晚飯後,果然不出所料,谷靖淑把她叫到了屋子裡。

喬藴曦鬱悶地撇嘴。

谷靖淑好笑地看着她,“怎麼,就那麼不想和娘親說話?”

“說話女兒自然是願意的,還非常願意,可是要看說什麼了。”喬藴曦傲嬌地說道。

谷靖淑搖頭,“好了,娘和你說正經的,你和顧瑾臻的事,想清楚了?”

“沒有。”喬藴曦果斷地搖頭。

谷靖淑瞭然。

女兒從小生活的圈子單純,當初她是抱着給女兒選入贅女婿的想法,所以在這方面上沒有和女兒做過溝通,更沒有教導過她。而四房,薛桃巴不得他們長房沒落,就是真要帶着喬喬去相看,也是一些歪瓜裂棗,哪會有什麼好的。

所以當喬藴曦說“沒有”的時候,谷靖淑表示,我家女兒就是這麼單純。

“娘和你爹這些日子也在想這件事,拋開別的不說,單說顧瑾臻這個人,娘和你爹是中意的,他對你,娘也看得出來,是真心喜歡,而且,鎮遠侯府的家風娘也信得過,娘和你爹最擔心的,還是老皇帝哪裡。”

不知受誰的影響,喬藴曦一家人對聖上的稱呼,嗯,都很隨意。

“這也是我們猶豫的唯一原因。”谷靖淑補充道:“前幾日,魯老夫人專門到莊子上來了一趟。”

“親自?”

谷靖淑點頭,“鳳氏那邊的動作你也知道了,所以魯老夫人才專門跑了一趟。原本我們的想法是讓你們兩個小的自己處處看,若是有感情了,那就順其自然,若是不能磨合,我們也不強求。可鳳氏突然來了這麼一下,魯老夫人才放話出去,她要親自給顧瑾臻相看。不過,這也只能拖住鳳氏一時半會,她要真讓定國侯府下定了,魯老夫人還能讓人退定不成?這幾日,鳳氏雖然明面上尊敬老夫人,沒有大的動作,可背地裡已經讓大嬤嬤去了京兆尹府,為了顯示她的慎重,以及對顧瑾臻的與眾不同,老夫人猜想,鳳氏估計是想找老皇帝賜婚。”

“賜婚?”喬藴曦笑了,顧瑾臻既不是皇子,章萱也不是公主,老皇帝憑什麼賜婚?

不過,她明白鳳氏的意圖。

若是老皇帝賜婚的話,無論魯老夫人怎麼阻止,顧瑾臻的親事都無法更改,甚至不能和離!

“老夫人並不擔心老皇帝那邊,畢竟要說服他賜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單憑顧瑾臻的身份,這件事就會很棘手,老皇帝要權衡朝中的局勢,想着法子控制顧瑾臻,拿到沈家軍。朝堂上的事,娘不懂,只是魯老夫人再三向娘保證了你和顧瑾臻的安全,而且,魯老夫人上門求娶,也再三說了,並不是因為鳳氏那邊有了動作,而是誠心上門求娶,就是沒有鳳氏那邊的動作,她也準備在這個時候專門跑一趟。好了,這些娘就不說了,娘把你叫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要是你還沒想好,那就仔細想想,娘也不催你,就是讓你有個心理建設,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谷靖淑後面說了什麼,喬藴曦一個字都沒記住,渾渾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叫退了黃芪,盤腿坐在床上。

對顧瑾臻,她一直沒有細想過自己的感受,只能說,不討厭。

最初兩人是因為誤會,顧瑾臻對她不死不休,那個時候她有魯老夫人和鎮遠侯世子護着,對顧瑾臻幼稚的行為嗤之以鼻,顧瑾臻雖然追得緊,可真沒對她下死手,她不知道顧瑾臻在猶豫什麼,反正她沒什麼損失,只是在得知顧瑾臻做這些,都是為了維護喬三的時候,吃味了一下。

為什麼吃味?

喬藴曦很認真地想了想。

不過是因為顧瑾臻眼瞎,維護一朵白蓮花,她覺得無聊罷了。

後來,顧瑾臻得知自己報恩報錯了人,拚命對她好,她覺得無所謂。

她不是本尊,顧瑾臻因為誤會刁難她也好,因為真相維護她也好,她都固執地認為這些都和她沒關係,那是本尊的因果,她不過是個外來的。

是的,這麼久以來,哪怕她頂着“喬藴曦”的殼子,她也是把自己和本尊分開了的,還是分得很清楚的那種。

對喬興邦好,對谷靖淑好,對谷家好,不過是因為他們先對她好,她感激他們,所以才對他們好,與親情無關,她一直都是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

哪怕,顧瑾臻半夜到她的房間,很認真地提出提親的事,她也只是當笑話一般聽聽,不過是一個青春期的少年對異性的好感而已,她從未認真想過自己的將來會如何。

今晚,聽了谷靖淑的話,她有些困惑了。

如果不出意外,她會在這裡終老,不管她願不願意,都牽扯到了很複雜的事情中,而她和顧瑾臻之間的牽扯,最為複雜。

從心裡來講,她並不討厭顧瑾臻,若說喜歡……

因為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再因為她一直把自己當局外人,所以她只把顧瑾臻當做一個合作夥伴,一個盟友,顧瑾臻是為了鎮遠侯府,她則是為了長房。

可仔細想想,似乎又不僅僅是這樣。

顧瑾臻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可是自己的心意呢?

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喬藴曦頂着一雙熊貓眼到了谷靖淑的房間。

谷靖淑一見她的模樣就搖頭,“你這孩子,早知道娘就不和你說那麼多了,一宿沒睡,是吧?”

喬藴曦抓了抓腦袋,“娘,我這是庸人自擾,和你說的那些沒關係。”

“好了,喬喬,你只要記住一點,凡事有爹爹,你只要快快樂樂地過日子就好,我們又不是非顧瑾臻不可。”

喬藴曦也知道自己鑽牛角尖了,所以有了喬興邦的話,她也就不再糾結這件事。

飯後,門房說衛南水來了。

喬藴曦端着茶杯的水頓了頓。

自從把衛南水留給顧瑾臻後,她就沒怎麼關注過衛南水的動向,和顧瑾臻通信的時候,偶爾會提及衛南水的情況,知道衛南水一直都在查他母親的事,而且,據顧瑾臻的猜測,衛南水的身份不低。

這點,喬藴曦也有所猜測。

只是,她不想過多地牽扯到其中,原本以為和衛南水的交集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他居然主動上門了。

“喬喬!”熟悉的聲音。

喬藴曦循着聲音望去,是道青澀的身影。

與記憶中的相差無幾,眼底依舊純凈,只是臉上多了些不符合年紀的成熟。

“你不是在外面嗎?”喬藴曦說的“外面”是指外地。

衛南水朝前走了兩步,站得近了,熟悉的薄荷味道讓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昨兒剛回來的,你之前到京城的時候,我就收到消息了,因為一直在外面,所以今兒才過來。”

“事情都處理好了?”

衛南水點頭,“該安排的都安排了,剩下的聽天由命。”

“這話說得……”喬藴曦好笑地搖頭,“你做了那麼縝密的安排,還聽天由命?”

衛南水笑了,“我只是有點迷茫。”

喬藴曦嘆氣,“你是還沒做好準備。我這麼問你吧,如果要你現在放棄,你放棄嗎?”

“不會!”衛南水斬釘截鐵地搖頭。

喬藴曦笑了,“那不就是了,至少這點你很肯定,你還有什麼迷茫的?”

衛南水的事,喬藴曦大概知道一些,換做是誰,一時半會都有些無法接受。衛南水沒有因此就報復社會,說明這孩子沒長歪。

“我和顧瑾臻合作的事,你知道嗎?”

見喬藴曦點頭,衛南水撇嘴,“他倒是什麼都和你說。”

語氣頗為吃味。

“我和喬喬關係不一般,為什麼不能說?”顧瑾臻不高興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大家才驚覺這傢伙什麼時候來了?